如今,文字的下限被撕扯的愈发模糊。
规规矩矩的方块文字莫名横生出三头六臂,被磨平的棱角再一次张开了血口獠牙,贪婪地啮噬着猎物的皮肉。一场文明人的屠杀悄无声息地在没有疆界的土地上演。
古时,文字的刺刀属性就一脉相承。作为一种最直接的思想载体,它的出现就预示着纷争。纷争与统一背道而驰。谁占了上风,谁就是统一的代言。于是,争夺代言机会的烽火延续了几千年,一代代开创者在雪山之巅开出了并蒂莲花。那还是个谈文色变的时代,文字如虎,收押在统治者编织的无形牢笼中,每个人都掌握着放虎归山的锁钥,每个人又都失去了放虎归山的本领。达尔文主义开始奏了效,历史的过滤淘尽了坚硬的石砾,留下了绵软的细沙。
可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异类。他们的声音来自地底,搭建着前往天堂的阶梯。他们的对手称之为主流。主流,顾名思义,足以席卷一切的浪潮。这是一个自上而下的存在模式,遥立在顶端的圣贤们拉开了后世的幕布,幕布背后潜藏暗涌着生生不息的命脉。于是,民族的图腾被描绘了出来,清楚无误地展现在每一个水滴前。水滴太渺小了,被震撼了,扑腾在历史的洪流里,它无所遁形。而异类呢?它也是水滴,它却奋不顾身扑向了图腾。电光火石间,只剩下一缕似有似无的轻烟飘向未知的过去。在这份未知里,有着无数目不可及的尸体。
理所当然的,他们成为了捉笔代刀的勇士,在宏伟的既定框架里拼杀出一条血路。然而,时代的容忍度正随着它年龄的老去愈发吃紧。全身而退似已成为天方夜谭,这份老而弥坚的图腾屡屡焕发新的活力——它拥有前仆后继的帮手。文字真的变成了刀枪,在流转的空气里、在无形的网络中,厮杀时常上演,看客愈发兴奋,刀刀见血,锋芒毕露。那些勇士们,捉笔代刀的勇士们,纷纷将方块字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令人痛心的是,天平的两端,往往站着一个人与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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