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在我们的田间地头是随处可见的。过去庄户人家的娃,哪个不是在泥里土里长大的。天气一到开春,地里头什么草呀,花的,管知名还是不知名,都一个个探出个头,这时候冻了一冬的泥巴也就松软了,这大天地里自然也就成了我们这些农村娃的天堂。
玩泥巴,最有意思的放大炮。女娃耍放大炮,还爱好一点,在谁家压压井里头压点水,用铲子挖些土,和泥做炮。娃子娃哪有那个功夫,都是直接撒尿和泥。这和泥和和面一个道理,软硬要合适,太稀不成型,太硬容易开裂,放炮也不太响。先把和好的泥传成个窝窝,越圆越好,一是为了放的响,二是为了好看。只见大家手里头都拿出一团泥巴,边做窝窝边讲自己的窝窝传的圆,春日的泥土遇水,似乎里头还夹杂着一星半点青草的芳香,等到传的差不多了,我们就会相约站成一排,使劲给那个窝窝里吐上一口唾沫,嘴里数着一二三,抬起胳膊一起用力往地上使劲一甩,只听“砰”的一声,大炮中间炸个窟窿,我们哈哈大笑起来,不知是不是有啥怪处,那个时候我们要是上火,嘴上出泡,婆就让我玩泥巴,说土是良性的,可以降火,也可能就应了婆的话,我玩个一下午泥巴,嘴上的泡竟然也就奇迹般的消失了。
玩泥巴最有乐趣的当属过家家了。几个伙伴在一起,先做好严格的分工,谁是媳妇,谁是娃,分的清清楚楚的。用和好的泥做成大小的不一的盘子和碗,再用泥巴搓条的搓条,搓丸的搓丸,做成各式各样的蔬菜和水果,还有鱼呀啥的简单的动物,还有人负责去摘树叶子当配菜,你做西红柿炒鸡蛋,他做他的紫晶葡萄,我做我的炒豆腐,玩的是不亦乐乎。一边做,还要在嘴里念念叨叨,咱家的盐完了,昨天谁把咱家的醋借去了,谁又上集买肉去了,娃(用家里的小枕头,在三七分处扎个绳子,分出头和身子,就是我们眼中的娃了)哭了,谁去哄娃去,饭熟了,大声一喊,我们也就学着大人们的样子,搬板凳,坐桌桌,拿起树杈杈装模作样食用美餐,一边吃还一边说,谁的哪一道菜做得好,咸淡适中。吃完了“饭”,我们就会拿来家里的围巾,被单,在泥土窝窝里就地铺好,模拟白天黑天,一下午,准把衣服裤子弄的满处是泥巴,连脸上也跟个花猫一样,天气稍冷一点,脸上的鼻涕,泥土早都混了,袖头子上早都抹成黑哇哇的了。一到晚上,月亮爷早都跑天上去了,树上的鸟也都不叫唤了,村里的狗时不时传出来几声叫声,大人们地里活多,吃饭的时候,站在大门口喊几声,也不出去找我们,我们听到大人叫,一个个就像离线的燕子,打打闹闹的飞奔的往回跑,等待我们的肯定是妈那几下条子疙瘩打,嫌我们把衣服弄脏了,而对于我们来说。早都习以为常了,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都肚子里嗝哇哇的响,哪还管的了被打一试,也忘记了洗手,抓起个白面蒸馍夹上绿辣子就往嘴里塞,和着手上的泥土一齐进了肚。也奇了怪了,拿现在的说法,我们把细菌吃下去了太多,可也没见我们得啥病,也可能应了那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了。
一转眼,我也教书二十多年了,学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土操场被颜色靓丽,干净整洁的塑胶操场替代了,学校的硬化基本都做到了树根底下,也就没有了泥土的影子了。出了校门,柏油马路四通八达,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可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当一个学生那天说西红柿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泥土赋予我们那一代人的快乐在这带孩子身上已经很难看到了,他们活在温室里,没有细菌,没有四季。在国家大力提倡劳动教育的政策下,我又感觉到那种泥土的芬芳又回来了,孩子们在校园里有了自己的种植园和自留地,他们近距离的认识了蒜苗,青菜,芫荽,还亲手为它们浇水,施肥。与我来说,玩泥巴已经不仅仅是一种乡愁和回忆,更是一个时代教育的进步!
(作者简介:刘 娟,笔名:关中女子,鄠邑区作家协会会员,小学语文教师,喜欢乡土文学创作,其作品《搅团》、《一把雨伞》、《烧炕》等在《金鄠视野》发表,《香椿芽儿》发表于学习强国三秦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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