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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历时半年,10月,终于迎来最好的秋,烂漫,静美,微凉,轻柔,像意中人,恰好的期待,再见欢喜,秋日里的一字一句,好像是情书的笔画,横横折折,书写的都是浓情暖意。
寒露日,公号读到一篇关于稻花的节气文字,似有香气萦怀,亲切之余,怀念起乡下的稻田,怀念稻子黄了的日子,怀念与父母亲一起在稻田的日子,怀念与土地相拥的日子。
寒露节气正逢阴历九月,恰是二季晚稻成熟的季节,一垄一垄沉甸甸金灿灿的水稻,是丘陵山村里最美的样子,家家户户的阿伯阿婶娃子们一字儿排开,收割的阵势儿可不小,大家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姐姐们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只有四姐和我,秋收时节总是紧紧跟着父母亲,小小的女孩儿力气不大,割稻子倒是小能手,下午三四点金色的阳光下,她们不断挥舞着镰刀,似乎多抢割一棵,就能让父母亲的腰少弯一次,就能让他们的汗水少流几滴,割完一亩稻子总是在黄昏时分,落入地平线的霞光与缤纷的田野相映成景,定格成秋日记忆里地久天长的画面。
稻子在田里晒上几天,我们再往回收,母亲负责捆,我和姐姐抱,父亲则一担一担往小打谷场上挑,最害怕看那一担稻子担上父亲肩头的那一瞬,我怕那担稻子会压倒我个子本就不大的父亲,我怕父亲颤颤巍巍站直的时候,那沉重的稻子会掉下来。
三五天的忙碌过去,新鲜的稻米就上锅了,配上当季的甜心红薯煮饭,十来岁的我一顿能来上两碗,地里新鲜的时令白菜萝卜是最美味的下饭菜,就是那样干净香甜的饭菜,长成了我许多年后令人羡慕的身高,和十几年也没有波动的体重。
……
岁月风雨,一转眼,好多年。
参加工作以后的日子,俩老仍然不时把亲手种的晚稻米,从家里挑到村口的公车点,乘公交到县城客运站,再从客运站一路挑到医院的单身宿舍,无论是最初的三轮车,还是后来的电动麻木,或是最后的出租车,他们从来舍不得那几块车费,永远一步一步用脚印丈量着对女儿的爱,直到父亲背部弯曲的角度变得更小,母亲花白的头发已成银色,我终被这份爱刺痛,我再也不允许他们去田间种水稻,我倔强地向他们宣誓:我再不吃他们亲手种的任何东西。我承载不起这艰辛厚重的爱。
寒露又至,虽然我的厨房里,再也飘不出当年母亲灶堂间的那份晚稻米的清香,但听母亲说,他和父亲在老屋楼旁砖地上种出的葱蒜,已是青绿一片,门前的柿子又大又红,惹来了好多馋嘴的鸟儿,我笑了,隐约中,那几十年前稻米的香气似又在这秋日清朗的风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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