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天夜里,做了个特绝望的梦,苦苦挣扎醒过来,女朋友在昏睡中立刻发现了我的异常,问我怎么了,然后用手抚摸我的头和脸。我大口喘着气,窗外吹来的风痛击我的后背,我语焉不详的胡乱答应,她说不清是梦是醒,喃喃的安慰我。
她的觉很轻,总能在夜里第一时间给我温暖,我觉得这是难得的力量,深夜总是人们最脆弱的时候,在这时候的回应,胜过白天千万句敷衍。
父亲去世之后,我时常梦见他,有时面容清晰,甚至在梦里都能感受到他生前的情绪,当然,大多时候,他在梦中是个概念,甚至只有声音,只有背影,甚至只是我知道远远的是他而已。如果真有阴间托梦的话,我想,我是在他死后感受到了更多的父爱,而不是生前。
很多人都说,父亲去世对我影响很大,原本的性格收敛了很多,不可爱了,妙语连珠变沉默寡言了,酒桌上也不再有赴死一战的气势,走路变慢,眼睛里透着瞻前顾后贪生怕死和唯唯诺诺。我无意反驳,也并不认为这种改变是不好的,倒退的,反而深感自豪。其实,最没话聊的时候,只要你说谁变了,话题肯定就跟着顺出来,那个人不管变没变,都得往变了聊,不然天儿不就聊死了么。
但得承认,再没用的父亲,对于儿子来说,影响都是潜移默化的,有的体现在当下,有的体现在未来。一个称职的父亲,对孩子的影响是极为具体的,从面貌到神情,为人处世不管教育程度差多少,都有迹可循。像我父亲这样,不称职的——我是说传统观念,对我的影响很大层面是精神自省,他的离世,我虽然没有在现实生活中感到多少不适,但思维方式,几乎每天都在修正和重启。
况且,爷爷死了,二大死了,父亲死了,这一支血脉,我成排头兵了,遥不可及成指日可待了,内心慌乱可想而知。这也是最近频繁做噩梦的原因,再加上婚期将至,彻底把自己扔出去充大个儿了。有时候觉得,怎么突然就无畏了呢,想不明白,好像背后有只手推着,踉踉跄跄顶的大梁。
女朋友——也就是未婚妻,她似乎也瞧出我最近的不安,总是说,老公,你万寿无疆。我就发自内心的美,给自己鼓劲儿,且得好好活!
认识她之前,我其实从没想过结婚,那会儿崇尚绝对自由,特别讨厌谁逼着我结婚,我不止一次的和劝我结婚的人说,我凭什么非得结婚,非得组成社会最小单位——团伙,俩人就算团伙。但如今不这么想了——谁也不能为自己每句话都负责,现在觉着,三十岁,能有个不开眼的姑娘欣赏我认同我,不图财不图貌愿意嫁给我,也算对我这头三十年的努力有所回报,我挺感激她。
是啊,三十年,不管河西还是河东,我都算一事无成的那种,家庭里不产生经济创收,社会上不带来积极效应,没工作没追求,人生最大乐趣就是揣一兜椒盐花生喝啤酒,职业规划是一名国有亏损企业上一个歇三个有休息室和收音机的更夫。
更夫不是保安!保安总有一种低贱的职业气质——请原谅我狗眼看人低,而且保安事儿多,别人称呼也不够尊重,总是“保安保安”的。更夫不一样,或多或少带着一点儿出世的的恬淡,进进出出总伴着句“大爷”,听着就舒服。
我始终觉着,人类不该工作,就干闲着,山上地里有吃有喝,搓一把篝火,就载歌载舞。有一种说法我很赞同,谁说的忘了,他说在物种视角上看,人类已经停止进化,工业化进程越快,人类退化越快。发明家都是人类文明的罪人。交通工具——代替自己跑,通讯工具——替自己吆喝,纸笔——不刻字儿也不怕记不住了,太多了,每一样省事儿的玩意都是在一点一点蚕食我们的感官反应和动手能力。
再有几个世纪,满大街都是废人。
悲天悯人了,歪理邪说又霸占思维顶点了。我总是这样,亲戚朋友包括半熟脸儿,都觉得我严重正常,可只要一独处,就变成严重混账。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不被世界理解的人格,相信我,只要独处时间足够长,那个不世俗的不低级的自己,总会自己找上门来,一旦拉回现实,哪怕身边人和你说句话,一答应一声扭头再找,保准消失的无影无踪,未曾来过一样。
写东西,就需要另一个自己常伴,这样才能把故事讲的漂亮,像别人的语感写的,能写出很个人的东西,不讨好读者,谄媚大众,嘴脸可敬,吃相优雅,属于站着,还把钱挣了的。但大部分时候,我们这群写东西,都是一副奴隶相,读者和编辑,一手托两家,两面讨好,为了那点儿稿费和粉丝。总之,都不能免俗,都得吃饭,喝风也不顶饱。
最近打算重写公众号,只写自己喜欢的,不卖钱也不推广,甚至不求粉丝关注,评论也不打算回了,互相客气这么多年,虚头巴脑的咱都省了。
秉承着一个宗旨:除了自己,谁也不惯着。
爱看就看,不爱看往后捎一捎,给爱看的腾地儿,就这么说定了!
网友评论
确实如此呢。
我多次梦见逝去的祖母、家公、家婆,梦里的景象又真切又飘渺,我无法用文字和语言表达我之所梦,你的文字写出了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