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记

猫记

  今天写写猫。

  小时候屋外都是树，树儿抱合，邻居挤在一起貌似小院。我们好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关系都很亲密。于是这只猫成了流窜犯，今天偷他家的鱼，明天偷你家的肉，又实在不知道它到底是谁家的。

    之后来了台风，雨点密集地砸在瓦片上，闹得人心惶惶。我爬上山墙差点摔倒，奶奶连忙拉住我，说:天上掉龙了。接着村里就开始做法事，一群妇女硬是凭想象用竹子编出一条所谓的龙。这就是龙王了。龙王被石头高高垫起，好不威风，下面放了三四个草垫，专供人们祭拜。村民们神神叨叨、疯疯颠颠，整个大厅里烟雾缭绕。孩子们可不管这些，我和小伙伴们就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好像可以从人与人的缝隙间找到乐趣。

    记不得奶奶什么表情了。反正我最后还是站在了龙神殿下。然而那间屋子的阁楼总是发出杂音，搞得我心神不灵。龙神显灵了吧大概。正胡思乱想，突然就从房梁上蹦出一只猫。我就这样认识了它。奶奶告诉我:这是一只老猫。

  那它怎么还不死呢？

  猫儿有一段时间瘦得可怜。这回总该死了吧。可不久，它又胖了回来。总说女人像猫，然而女人愿意胖回来吗？这猫愿意。我发现它的皮毛开始变得杂乱，尽管体形仍未走样，大差不差也该告别这个世界了。我是这样想的。它不是这样想的，要不然也活不了这么些年。

    猫儿有一段时间产崽。一天到晚就懒洋洋地趴在我面前，它是不是故意的呀，那为什么阳光一直都有呢？崽儿产完了它又玩消失，留下一只小黄猫。这只小黄猫也继承了它的秉性，是个汪洋大盗。这是后话。

    后几天半夜常听到猫叫，好像在哀嚎。我知道它肯定出了什么事，打着手电又找寻不到它的踪迹。不会是死了吧。

    白天去屋后的小树林玩，陆陆续续发现了小猫崽的尸体。糟糕透了。幸好还有那只小黄猫。这以后小黄猫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老猫。老猫真的老了。老到需要小黄猫照顾的地步。

    俗话说猫有九条命。生命跟生命的联系，也许独活就可以活出世界的姿态，九条命实在太多。老猫清清楚楚。它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要说出来，它就不是那样了。

    反正有一次回家就再也没看见老猫。我找了，没发现它的尸体。窝后小树林里躺着几只腐化的鸟崽。它们的翅膀借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