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砖工》上篇·第八章

《搬砖工》上篇·第八章

《活着》

上篇

第八章

《搬砖工》上篇·第八章

作者:张馨之

笔名:馨之

        就这样，经过几天的深夜约会，有关小歌和琳琳姐的的谣言立刻也就在村里全部传播开了，他们的坏名声在全大队不可遏制的以讹传讹，缘由来自村东头的小寡妇，她说深夜好几次看见小歌和琳琳姐在小河边搂搂抱抱，这时也有人附和着说看见他们在沟底拉手手亲嘴嘴，还有的说看见他们躺在玉米地里，破窑洞里脱得一丝不挂等等，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一些嫌事闹的不够大的还阴阳怪气地说让父亲等着抱孙子。

        可是事实，他们连一个正式的接吻都不曾有过，小歌只是在琳琳姐额头亲过一次，因为他们毕竟还只是孩子啊，单纯性的只是喜欢呆在一起，没有太多的欲念。

        可是，谣言被这些巧舌能妇在嘴里一加工，简直就秒变鹤顶红，说出来是既恶毒又残忍，还有的说，他们早几年前就鬼混在一起，都做过好几次人流了，就上次赶集晚回家那次就是去做人流了，真不知这些人哪来这么些舌根子嚼的都是津津有味，而且说的也是有鼻子有眼，像是自己亲眼所见或者亲身经历的一样，真是拿她们没有一点办法。

        谣言就像一阵风，不到一袋烟的功夫，风声就传到千家万户人人皆知，当然能传到张龙妈的耳朵里那也是情理之中没有什么好奇的，她听到后气的鼻子已不是鼻子脸更不是脸，先是把自己姑娘连说带臊一顿奚落，随后气势汹汹地扬言要去老张家上门算账，要找老张的好儿子好好地算上一笔账，她完全失去了理智，破口大骂说什么老张家的儿子是有娘养没娘家的坏种，还说，家里穷的拿不出一样值钱的东西还想娶她家女儿，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都别想，还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配不配，反正就是气的快七窍冒烟的那种说的话句句话都是刺儿难听得很。

        张龙一家人也总算是明白，原来这些日子一来，琳琳姐反常的种种表现都源于此，怪不得每天做事都是心不在焉，又是没完没了地照镜子梳头换衣服，居然还背着家人黑天半夜地往外跑，都是和老张家的这个败家儿子有关系。

      本已到午饭时间 她已没心思做饭，气势汹涌地先跑到小歌家的院墙外，透过破败不堪的院墙，看见小馨独自在院子里玩耍，就断定除了小歌瘫痪的母亲在炕上躺着以外，家里其它的人这会都不在家，随后就又出了村口，不知道该去哪里，随着河对岸商贩一声卖豆腐的吆喝声，她一拍大腿绕过一道梁，下了小山卯，淌过那条小河，直接跑到河对岸的村干部金宝家。

      张龙妈走近金宝家，全村就属他家最阔气，就这家境这地位才最配自己家的姑娘，这简直和小歌家是没的相比，一排崭新的新式窑洞实在是美气的很，再配这种少见的高高门楼更显威武霸气，她站在窑洞外细声细气地问:"家里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这会是午饭时间，金宝一家都在家里吃饭，听见门外有人，金宝妈从窑洞里缓缓地走出来，一看是准亲家母来了，急忙扔下吃剩的半个馒头和筷子，用手摸摸嘴上的油渍迎了上去，简直就像是恭迎县官老爷一样用戏法碎步赶紧迎了过去，并喊到:"孩他爸，快别吃了，你看谁来了"说着喊金宝赶紧沏茶，并将张龙妈迎到最体面的那口窑坐了下来，还张罗着要给重新备午饭，张龙妈表示自己已吃过饭了，就拒绝了用餐。

        张龙妈没来之前还有些忐忑不安，为今天的谣言还有些恐慌，结果一看这待遇，立马直起了腰板，说话也硬气了许多，当金宝给她点头哈腰地沏了杯上好茶端过来时，她立马还摆出了丈母娘的架势，人啊，都是多面性，这就是文学字面里所说的扁平人与圆形人，张龙妈就属于活脱脱的圆形人。

      小歌这时还跟父亲在地里刨洋芋，由于谣言一夜之间四处扬起，父亲脸黑的像是锅底一样，只管拼命地挖地好赖是不说一句话，他的脸面都丢尽了，臊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都想钻进去躲一躲，小歌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面对谣言也是惊慌失措的没有了注意，一味地用劳动来体罚自己。

        不一会，张龙妈在金宝一家的前后簇拥下离开了，她这次主要用意是来打探消息，一看自己的家势和地位，还有依仗自己姑娘是这道川里的一枝梅，根本没影响到这一档子事，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一块石头也算落地，但一想小歌这个混账玩意又气的牙根痒痒，她急忙掉头又找小歌一家算账，由于家里去过了，就直接去了地里。

        她远远的看见父亲正和小歌弓着腰佝偻着背在地里刨洋芋，她心里气哼哼地说:"刨，刨，刨，一年四季就知道个刨，刨的家里也是穷的叮当响，如今宝贝儿子干下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有心思在这里刨洋芋，你能刨出个金子还是银子啊?"

        这时，她的气真是不大一处来，气的鼻子口里三股冒气，便加快了脚步，恨不得三步并做两步，好上去美美的数落数落这不会管教儿子的老张。

        快到跟前时，她先调整了一下心态，尽管满肚子的火，以她的为人处世和身份也不能丢了分寸，她来到地畔前，非常客气礼貌地叫了句"张大哥。"

        父亲看见是张龙妈，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这主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必不善，这是为儿子动下的乱子而来，人家这是找上门来啦，他以为事情就像村里人传的那样，琳琳姐已经肚子见大了，便开始慌了起来。

      张龙妈说:"张大哥，你先歇一歇，别忙活了，找你就几句话的事。"

        父亲赶紧把锄具一扔就跑了过来。

        他俩都站在地畔间，父亲首先装了一锅烟，点燃，接着蹲了下来，连烟带气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拐过头看了小歌一眼，狠狠地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表示很无奈，小歌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刨洋芋，但心里却是三十二个和尚打水七上八下的，因为他知道，张龙妈可是这道川里有名的能人，精明能干嘴也不饶人。

      张龙妈说话了:"张大哥，娃娃在外面瞎做事，你咋就不管教管教哩，你看我们家琳琳这还没嫁人呢，名声就传成这样很不好，让人看笑话尼，以后还咋找婆家嘛。"

        "呃！就是，就是的，你不要相信谣言，再说娃娃也大了，都要有自由哩，我也是没办法啊，说完吧嗒吧嗒一个劲地猛抽烟。

        "那依你的意思，娃娃要自由就不用管了吗？谣言?什么是谣言?你儿子勾引我姑娘这总是事实吧，"张龙妈轻蔑的说。

          "管，没说不管啊，咋管?我是说管不哈，再说这一个巴掌它也拍不响，"说完看了张龙母亲一眼。

        这时，张龙母亲有些忍无可忍，嘴里气的直喷白沫子，说:"你，你，你这什么意思，你意思我家琳琳黑天半夜的勾引你那败家儿子不成?真是没文化，可笑至极。"

      "哎呀，张龙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的确不知道这档子事，如果知道说破天也不会让他跟你女儿瞎扯，我们家什么境况哪能高攀的上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你看怎么处理。"父亲说道。

      "怎么处理，你说怎么处理，全大队人都在传这件丢人事，我真是把脸装进裤裆里了既臊气又难闻，"说着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没多大事，实在不行就找个合适时间给娃娃把事办了就成"，父亲这时只能是心里明白装糊涂。

        "哎吆吆，看把你日能的，说了半天你居然打的是这如意算盘，看把你想的美得，就你家那穷酸样，我姑娘一辈子就算不嫁人也不上你家门，你想都别想"说完扯了扯衣角，高傲的气势多少还有些咄咄逼人。

          "说话也别这么难听嘛，你都是大户人家，说话办事都敞亮，我们也永远高攀不起，也不惦念。"父亲的自尊这时被受到了极大的攻击，他也理直气壮的说到，摆出一副爱咋咋地样子。

          "好，好，好，你不管你的败家玩意是吧，我管，叫我在看见勾引我家琳琳，我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说着指着一旁心不在焉刨洋芋的小歌，气的手指头都抖的厉害。

        父亲并不窝囊，那容得一个妇道人家的这般数落，便呼地一下站起来，一脸凶气指着张龙妈说:"你家的货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苍蝇不叮无缝蛋，你先回家把你的宝贝女儿管教好。"

      张龙妈一看她今天也是针尖对麦芒了，这老张发起火来也是怕人的不得了，吃惊中竟有些被噎住的感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精明的很，还是选择先走为上计，这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狠狠地说了句:"咱走着瞧，和你没完！"说完脚下带风似的穿过那片地，两眼泪汪汪地像是吃了哑巴亏，心里真不是滋味有气又急。

        庄稼人最注重家风门风，这属于传统道德问题，所以把面子问题都看的很重要，现如今，小歌与琳琳姐做下这种事，让两家的大人都没脸面在见人，谁的心里都不是很好受，恨不得有个地缝都想钻进去。

        她边走边想，一时站在沟底不知该去哪里？现在对自己这不争气的女子恨的更是咬牙切齿，老张的话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弄下这不体面事在村子里像是刮风下雨，等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顿。

        这时，父亲虽然是受了些窝囊气，但不免也有些庆喜，他倒希望生米能煮成熟饭，这样也就顺理成章的能给儿子娶了个现成的好媳妇，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他也知道这事两个娃娃是真心愿意的，但话又反回来说，琳琳娃人也很好，从长相到品行都是这道川里没的挑的好姑娘，这要是能娶进门也是老张家的福分，不管她爸她妈是怎样的人，我们只娶一个人也不妨，可是，父亲为自己刚才那样评论人家娃的确是过分了些，一时不免有些懊悔。

        但是，又一想，这件事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心里头还是非常沉痛，庄稼人不都讲究个明媒正娶，再说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也不是老张家的做事风格，这一下让全大队人都知道这件事，总归还是留下了不好的名声，想着想着气的也没心思刨洋芋了，扛起锄头朝小河边走去。

        这时，太阳已经偏过了头顶到了晌午，他走着走着也没有了心思，他一边把锄头放下，一边摸烟袋，随即倒在一棵大树的凉荫下抽起了旱烟，一时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处理，娶吧人家不愿意，不娶吧这琳琳娃的肚子一天天是要大来的，他也是难肠地要命啊。

        到了晚上，父亲带着小歌就去找了二爷爷，想着老人经验丰富能帮着拿拿主意。

刚进门坐下，父亲便长叹了一口气:"唉！"

        "小歌，过来坐"二爷爷亲热地招呼这个大孙子。

        父亲气的一个劲的叹气说:"这二杆子给咱们惹下乱子了。"

        "什么乱子，多大个事?"二爷爷脸笑的缩成核桃皮状。

        "你看现在村子里传的风一阵雨一阵，全大队人都知道，以后我们咋处事？"父亲说着又装了一袋烟。

        "年轻人嘛，这很正常，处个对象没什么不好，是我撮合他们的"二爷爷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哎呀，你怎么能这样做呢，您老可真是老糊涂了，就算有想法我们也是要经过媒人介绍明媒正娶嘛，唉！你呀，咋还引上娃娃胡闹尼嘛！"父亲气的一脸无可奈何。

        "两个娃娃都愿意，正好配一对，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就挺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谈个对象还阻挠，你们把日子都过倒退了吗?"二爷爷说完一副瞧不起父亲的表情。

        "谈，让谈，没不让谈，但你不能黑天半夜里在玉米地谈，像什么话嘛？"父亲气急败坏的说。

          "你看你那古板样，庄稼人除了地还是地，小青年谈个对象去个玉米地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好像你没去过似的"二爷爷说完又补了一句"你又不是没年轻过。"

      父亲本想找二爷爷给拿拿注意，谁料想在二爷爷面前居然还被揭了老底，一时间脸面也是没处搁放，气的站起来嘴里嘟囔着就走了……

        小歌也是急忙跟着一路返回，他现如今是做了短精神的事，乖的很，二爷爷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在心里说:"唉！这臭小子，你又打不了光棍，着急什么，看这下惹下这么大的乱子咋收场呀！"

        父亲走进门，又蹲在自家的门槛上，一边抽烟，一边叹气，母亲看着心里也烦躁得很，心里想:"这么大的小子了，咋就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做下这事真让人操心。"

          父亲说:"今天，张龙妈到地里说的话难听的很"

      "愿咋说就咋说，谁还能堵住众人的嘴?"母亲说。

      "张龙妈说要打断小歌的腿尼，要是琳琳娃一天天肚子大起来，"父亲痛心疾首地说道。

        "你们在不要操心了，我们又没做什么，怎么可能会怀孕嘛？"小歌说着两条胳臂交叉着抱在胸前靠在一扇门上，他已忍了一天了，这是小歌说的第一句话。

        "你娃小心着，嘴不要犟，纸它是不住火的，你也不看我们家现在这境况，咋就还动下这号乱子"父亲一脸的惆怅几乎都是吼嚎道。

        "我的瓜娃娃呀，你说没怀孕她就能没怀孕，没怀上还好，果真怀上了我和你爸的脸就丢尽不说，就张龙妈的个性，不卸你娃一条腿也会打你个半残，她的脾气我还是很了解的"母亲说完一副可怜相。

        小歌的脑子一直嗡嗡地响，他抬起头，用牙咬咬嘴唇，轻蔑的笑了一声，说了句"真是小农意识，我恨透了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长舌妇，"说完竟扬长而去……

未完待续

2019年5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