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之前假期,小姨带着上大学的表弟来我城市玩。表弟今年大二,1米8几个的个头,话不多,喜欢一个人闷着走路。我们从黄鹤楼逛了一圈回来,刚好到饭点,准备去吃饭。
一向节俭的小姨建议就在附近的面馆随便吃点,我还没有接上话,一旁闷不做声半天的表弟突然一脸不耐烦呛声小姨,“丢不丢人了,好不容易出来旅游,吃什么面,这么穷酸?!”
我惊懵了几秒,忙打着圆场挽着小姨,招呼着表弟前往马路对面的美食城。路上,表弟把手里的空矿泉水瓶丢进路边的垃圾箱,转过头和我们说了一句我去便利店再买几瓶水。
我和小姨跟着走进便利店,小姨忙走近几步,对表弟说,你买你的和表姐的就好,我不要,待会吃饭的地方有水。
结果表弟甩出一句,一瓶水才几块钱,非得占那个小便宜?递了一瓶水我后,接着把另外一瓶水使劲地塞进小姨的怀里头也不回大步跨出便利店。
这个比我高一个头的表弟,他高冷帅气的形象,在我心里已经轰然倒塌不复存在了。他完全忘记了小时候依恋在小姨怀里,腻腻歪歪说以后一定要对小姨好的情形。
才读了两年大学,就觉得自己视野开阔了,见得世面稍微多点了,就在父母面前大呼小叫,耀武扬威了。
作为你最亲近的人,你怎么忍心这样肆无忌惮得理所当然?
小姨微微一怔,望着表弟的背景,悄悄转过身,红了眼眶,表情变得小心翼翼和惶恐不安。
二
前天晚上挤出点时间追了下今年的热播电影《后来的我们》,剧中主打男女主错过的遗憾的唯美情感细节并未给我留下什么印象,反而是男主林见清的一些表现让我实在是想吐槽。
大学毕业的后林见清一直在外漂泊,混得穷困潦倒。林爸爸从来没有给他施加压力,一直默默支持鼓励他。后来林见清制作的游戏大火畅卖,赚了不少钱,买了房子,也签约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在北京站稳了脚。
过年的时候,他带着新买的电视机回到偏僻小镇上爸爸开的小餐馆,电视机对于小镇的人来说还是很时兴的玩意儿。他教父亲使用电视遥控器,可是林爸爸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怎么也没有学会如何使用。
林见清教了几次后,就表现地很不耐烦,林爸爸手握着遥控器沉默不语。女主方小晓出来缓解了僵局,说她来教叔叔。
林爸爸却淡淡地说了一句,算了,不学了。
一声算了,不学了,听的受众人心里酸楚无比。不是他真的不想学了,也不是不喜欢儿子买回的礼物,而是他的心被儿子不耐烦的态度给浇凉了。
饭后,林见清说让父亲过完年和他一起搬去北京。林爸爸说,不想去,习惯了这个小地方,舍不得他的餐馆。林见清又急了,朝林爸爸吼道“我现在有钱了,可以让你住大房子了,有福你不知道享啊,一个破餐馆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面对儿子的趾高气扬,林爸爸倔强只能生气地反问,我在这呆了一辈子,怎么就是破餐馆了,就是这个小餐馆供你吃、供你用、供你上学,他怎么在你的眼里就是个破餐馆呢?!
林见清不知道,他脱口而出的这些毫无顾忌的言语,无异于是对林爸爸整个人生的否定。这是他付出一生心血和精力的地方,是他维持家的生计温饱,供养儿子上学和全家人收入的来源。
这个林见清眼里的破餐馆,对林爸爸来说,是他的荣耀,是他情感的寄托,精神的家园,是他孤身一人在老家唯一的避风港。
作为儿女,你奋斗出了功成名就,你可以在父母面前面前耀武扬威,傲视一切了吗?
你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姿态,对父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用你的生活方式对父母指手画脚,用你价值观否定父母的生活?
做子女的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没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而是当父母老去的时候,你已没有了耐心面对他们日渐老去的蹒跚与迟缓。
看到林爸爸落寞的样子,我的心被深深戳痛。世间最难得的,是父母子女一场。若不是父母呕心沥血地扶养我们长大,不厌其烦地引领我们成长,又怎会有他日我们的荣耀与辉煌。
我们不求心怀感恩,像父母当年精心抚养我们那样去侍奉他们,又怎能用我们不可一世的态度,去毫无顾忌对待日渐年老的父母?
三
如果说你混得出人投地,小有成就了,有点忘乎所以才把以前不得志时候的憋屈在父母这个坚实的后盾面前表现出来,趾高气扬地作为一种炫耀。
那么那些,依旧不得志,过的差强人意的我们,是哪里来的底气,谁赋予你的资格,成年了自己不思进取不说,还厚着脸皮肆无忌惮地对父母大呼小叫?
老家邻居小伙,每年都在外打工,年近三十,依旧一无所成月光族,没存款,没房没车没女朋友。可是每次过节回来,不说给年老的父母带点礼品,还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不是瞧不起爸妈用的老人手机,就是嫌弃他们思维老旧,不懂得变通。爸妈请他帮忙教他们怎么使用银行卡,他满脸不屑,你们都那么大年龄了,脑子转的慢,学着干嘛,再说了,你们也没几个钱,捣鼓着有什么用?!
爸爸出门做泥工,每次都自己的水壶灌满满一壶凉白开,他每次瞧见,语气不耐烦地说,外面矿泉水才两块钱一瓶,干净又方便,拖着这笨重的水壶就是自找罪受。
穿着潮服烫着时下流行的发型的他,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在家里踱步的时候看着父母越来越沉默,背影日渐赢弱瘦小,说话变得小心翼翼,心里真的可以坦荡荡,觉得理所当然?
好像人老了,胆子也跟着变小了似的,父母也曾经意气风发,但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社会发展日新月异,他们逐渐跟不上步伐,弄不明白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他们渐渐地从生活的舞台中央谢幕,退到了光线照不到的地方。
作为子女,本应是最能理解和心疼他们的人,做他们坚强的后盾,而不是倚仗着他们无私不变的爱,肆意张狂。
四
作家龙应台说,在子女眼中,父母就像家里的家具一样,是理所当然在那儿的。
当我们需要“家具”的时候,就去使用他,可是不需要的时候,从来不会主动关心他,照顾他,有时候还嫌弃他老旧,样式古板,甚至有时候还嫌弃他挡道占地方。
直到他旧了、坏了,我们才会忽然意识到,原来家具也会老,原来父母也会离我们而去。世间最悲凉的一句话莫过于,子欲孝而亲不在。
收起我们的不耐烦和挑剔态度,收起你那大过天得面子和自尊心,收起你趾高气扬的态度。
向前追逐的时候,也别忘记了往后看看,看父母佝偻的身躯在斑驳的岁月中渐渐风化,他们等不及你慢慢长大慢慢懂事,在父母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小的时候,给父母多一点理解和耐心,不要再让父母在我们面前小心翼翼。
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老,我们也会迟缓的像个孩子。而多年以后,孩子对我们的方式,就藏着我们曾经对待自己父母的样子。
我们和父母相伴的日子,犹如太阳底下,海绵里水,一直在悄无声息地蒸发。余生不长,请与他们温柔以待。
抽出点你刷微博,看抖音,玩游戏的时间,给父母来个电话,问问他们的近况,聊聊你的现状。
别把每个假期排得那么满当当,留点空闲给父母,教教他们玩玩微信,逛逛淘宝。
新上映的电影,新开张的饭店,别光顾着自己嗨,拉上爸妈,像他们当初带年幼的你去游乐园一样,许给他们一些小惊喜。
因为世间没有那么多的永远,更没有什么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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