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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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桥老了，比村里最年长的老人还老，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生，出自哪些工匠的手。我们在它身上来回地走，岁月在它身上来回地走，一年两年十年甚至百年。模糊地记得它那拱起的桥身插在小溪的两侧，它用长方形的石头砌铺，每一块都上百斤，这么重的石头，当年工匠们是怎么拼的，并且还拼出了形状。我无法知晓这座桥的名字，不知道怎么去称呼它。

无名的小桥在岁月里默默地承载着在它身上发生的一切，它从不在意沉重的物体压在自己的身上，比如一头牛，一辆马车，一队行人。它无怨无悔，从它出生的那天起，它就是这样的性格。小桥长约三五米左右，宽度不宽，却也能容得下一辆拖拉机的穿行。桥面没有护栏，一片平坦，在我还小的时候，我不敢靠近桥边，就怕一不小心从桥上落下。

记忆中第一次见大桥，应该是县城里的兰江大桥，那时候给我第一感觉就是这桥真宽真长，我的内心被深深震撼，回到村里在小伙伴面前炫耀，而他们只是傻傻的听着，有稍长一点年纪的小伙伴说，长江大桥比兰江大桥要长的多，双手比划搞得就像他去过一样，说的是有鼻有眼，我那份炫耀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本以为自己见过兰江大桥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不曾想有人居然见过长江大桥。直到数年以后，我才知道小伙伴根本没有去过长江大桥，他是从书本里知道的，并且还有赵州桥。

我曾一度以为小桥流水说的是家乡的这种小桥和小溪。石拱桥下一条长长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时不时有鱼群游过，水面上浮着三五只鸭子还有两只大白鹅。溪的两岸种着水杉或者杨柳，春夏秋冬各有不同，而这样的画面只能在脑海里过一把瘾。那时候家乡的这座小桥只承载着过往的行人和车辆的功能，除此以外别无它用。

远离家乡多年，我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大桥，那原本只在书里出现过的长江大桥也到过，可除了很长很大很壮观，仅此以外没有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倒是离老家不远一个叫塔山脚的地方有一座通州桥别有一番滋味，虽然我没去细细观察，但也去过几回。至于通州桥的记载也都还能在资料中寻得，近些年，媒体对它的宣传不断，来通州桥的游人也越来越多，我为它感到高兴。

家乡的小桥在一直都在，每次回来，它都像老朋友一样让我倍感亲切。直到前些年，家里人打来电话，说家乡的桥拆掉重建，要凑点份子钱。我感到意外，心里升起一阵无名的伤感。如今迎接我的是一座崭新的水泥桥，桥面比之前宽了许多，能容下两辆大巴，桥边也做起了护栏，护栏中间镶嵌着一块石板，石板上刻着它的名字———平步桥。一次散步，无意发现，在桥的两侧铺垫着一些眼熟的石头，它们是之前那座老石桥上的石头，我十分肯定自己的揣测。但那老石桥的样子在脑海里却渐渐模糊，也许再过些年，我可能还会想起也可能把它彻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