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文海
宝贝:
你被人毒死了,我在别人面前没好意思哭,也没好意思管你叫宝贝。
你是个小子,我也是,我这样叫你是因为你比我小,你才十岁,我初二那年你才来我家。你来时就是个一只手就能抓得起的小黑狗。你很可爱,小时候你比家里的猫身体小,又胖又笨,小猫天天抓你,欺负你。后来你越长越大,长成大狼狗,小猫还欺负你,你都不咬她。你小时候很能吃,胃口也好,钻进饲料袋子就是一顿狂吃,乌黑乌黑的小黑狗钻进去再出来就是个肚子圆圆的“小白狗”了。
你刚抱来时还想妈妈,成天晚上吱吱叫。我半夜起来去南屋看你,摸摸你的小耳朵。你抱着我手指头就吮吸,吸一会儿吸不出奶,接着呜呜地叫。
我本来不讨厌你,我很喜欢抱抱你雄壮的身躯,甚至亲亲你的鼻子。但是那天老黄狗回到家后你不认他了,朝他汪汪叫,我就开始不喜欢你-你争走了全家人对黄狗的宠爱。黄狗瘦小可怜,他也曾陪过我很多年,我抱着他出了家门,眼泪哗哗地。
那年,我14岁;你1岁。1岁的你,已然威风凛凛。
因为那次你朝黄狗叫,我开始不喜欢你。你跳起来想要我抱你我都不抱。后来黄狗没了,我把所有的怨气记在你身上。
再后来,出去上学,工作,很久回家一次。我也会去摸摸你的头,让你舔舔我的手。我知道我其实很喜欢你的,你那么听话,那么威风。
你怕水,每次太阳能往上抽水你都会仔细听着抽水的声音,害怕、着急,团团转。夏天带你去河边,你不敢下水,我抱着你往水里扔,你噗噗通通往岸上跑,上岸使劲甩身上的水,还伸着舌头舔爪子,我就冲着你哈哈大笑。
你跑地很快,我骑车子骑多快你都能追上。有时我故意一刹车,能把你甩出去好远,因为你“刹车”没我好使。
你那天中午还好好的,晚上就倒地不行了,唤你你都不答应。就一夜,你就走了。
你还记得我偷偷喂你爷爷奶奶留给我的好吃的吗,你还记恨我捉弄你吗?
那年,我刚买相机,给你拍了好多照片。现在相机都不用了,你走了,我才想到我有拍你很多照片。
我本来没想哭,我想我们都是男子汉,就算分别了,我们不会哭鼻子。但我想起妈妈说过你,那年,我们全家三口搬去县城,把你自己留在家里。你不知道全家人去哪里了,晚上叫声很伤心,成晚上成晚上不睡觉。隔壁奶奶说你们家大狗晚上怎么那个动静啊,妈妈才知道把你自己留在家,你以为不要你了。
我本来没想哭,我看了你的照片实在忍不住哭了。
我本来没想写什么,因为我记得失去亲人时那种难过根本没心思写任何东西。
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反正梦见一大早起来,看见你活蹦乱跳地,好了,中毒也好,病也好,都好了。可是,那只是梦。
我没敢看你最后一眼,我怕我忍不住。
你什么都没留下,我也只有你这几张照片。你才十岁,我本想你可以活好几十岁,可以看到我儿子,可以陪我儿子玩。
你陪我十年,从我是一个小孩儿,到我胡子拉碴。
你一直都很听话,我不该老是吓唬你,打你。
去吧,天堂里有我奶奶,姥姥姥爷,他们都很喜欢你,他们也不会打你,还会给你吃好吃的。你去了那里要去找他们。
我从没叫过你宝贝,也没叫过你弟弟。
好走,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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