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一件毛衣

我记得，自己穿的第一件毛衣是粉色的。那时候我还小，大概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样子。当时，自己一点也不觉得那个颜色男孩子不能穿。

现在想来，那件毛衣并非纯粉色。它的衣领、袖口和下摆边都是黑色，搁在现在应该算可爱那一挂的。

听母亲说，这件毛衣是爷爷用卖辣椒的钱买的毛线，让姑姑给我织的。当时我只有四五岁，毛衣织得大，我身子瘦弱不撑衣服，所以直到小学二年级还勉强穿得上。

上了三年级，我的个子窜了一截子，毛衣穿在身上，连肚脐眼都盖不住了。这时，母亲把毛衣拆洗了，买了一些湖蓝色的毛线，让我妗子（方言，舅妈的意思）把毛衣重新织大一些。

妗子手巧，毛衣经过她的手，变了大样：它的领子和袖子变成了湖蓝色，只有身子是粉色的。剩下的黑毛线，她给我织了双手套。

毛衣经过改头换面后，我很喜欢，但当时说不清楚为啥。后来，我才明白过来，毛衣变得更男性化了，暗合我的当时的小心思。

虽然我喜欢这件毛衣，但是差点把它弄丢。那是三年级第二学期的时候，当时已到了四月中旬。下午放学的时候，因为天气热，我把毛衣脱了拿在手上，只穿一件罩衫在身上。因为是周六，我和同学们都不着急回家。这时，有一位同学提议在树下玩一会再走。我便顺手把毛衣搭在树杈上，和他们疯玩起来。

等到肚子饿得实在熬不住了，我们这才回了家。回到家，我才发现毛衣忘在了树杈上。母亲知道之后，二话不说，放下担水的扁担，让我带她去找毛衣。

我俩一路小跑，来到那棵大树下。树杈还在，毛衣早已没了踪影。这时，母亲再也忍不住了，开始骂我怎么会如此不长心，说毛衣织好后才穿第二回，就让我弄丢了。我当时吓蒙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面对母亲的训斥，我除了哭，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正在这时，大树旁边的那户人家打开了门，一位阿姨手里正拿着我丢失的毛衣。她说，她发现了毛衣，就拿回家了，怕被别人拿走。我破涕为笑，母亲千恩万谢，接过毛衣。

后来，我上了五年级，虽然毛衣还能穿上，但是自己死活不愿意穿，给母亲说那是女孩子的衣服。母亲无法，只好买了些牛毛色（母亲当时的说法，现在应该称为焦糖色）的毛线，让姨妈给我重新织了一件新毛衣。那件旧毛衣，我大姐拆洗一下，给她自己织了一件毛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