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的漫想

列车上的漫想

夜里近十时，在牛城火车站，登上了南去的火车。车厢里早已熄灯。晦暗中洗脸刷牙，把自己打点完毕。对铺有一对小情侣（黑暗中看不真切，我猜是情侣）在看剧。长发女孩突然碰了碰我说，“你想不想睡中铺，我可以跟你换。”

我当然不想。浑身零件都不怎么好使的人，逮到一个下铺，实属不易。若非比我身体条件更差的人，岂能相让。

没解释那么多，只是简单说明不想换。她没再多言，继续看剧。

这次回家，只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不再试图干涉父母的生活。做一下卫生；小区里折两根绿枝叶子，外加一支狗尾巴草，插到露露瓶子里，放在客厅窗台上；帮爸爸洗洗脚剪剪脚趾甲；握一握妈妈的手，逗一逗她；妈妈要把西瓜皮留下，帮她把绿皮削掉，嘱她收好放在冰箱里……

在相处的过程里，也不总是心甘情愿，为了点客厅一盏大灯，又要僵持不下。我终不再硬碰硬，撒娇般对妈妈讲，“人家就在家里待最后一个晚上啦，让我开一下大灯罢！”

妈妈嗐一声说，“你别让他看见，偷偷开呗。”倔老爹偏说开大灯惹蚊子，睡下了还不闲着，三番五次在他房间里嚷嚷着关客厅的大灯。若平心而论，他也有好意，因我前一晚被蚊子咬到半宿没睡着，但，他这好意，一般人还真难体会到。

妈妈纵有怨言，照顾病中的爸爸，也的确尽力。我这几日在家，时常忘记给爸爸倒水喝。我为爸爸做的，不及妈妈做的多。

又想起，幼时坐在二八自行车前梁的我，望着爸爸下到公路一侧的田地里，为我摘黄色的婆婆丁花。

又想起，七岁之前的我，熟睡中从床上滚落在地，爸爸闻声进来，把我重新抱至床上。

又想起，我们在平房的门洞里乘凉，你给我讲过许多遍的过往。

…… ……

而今，那个枯瘦的老人，比三月我见他时，白一些了，胖一些了，依然耳聋，说不清楚话。虽然忘记怎么用可以插u盘播放的收音机，却还记得用小锯条，把指甲刀磨快。

愿你今生，少一些病痛，来世，早一些，把生死穿透。

从北京西站开往昆明的k473，比昆明到长春的k2286要好，车厢干净而开阔，被子和枕头干燥而温暖，被罩和枕套也是新的，有新鲜布草的味道。k2286的被罩和枕套，估计用过十万八千回，已经惨不忍睹了。

这篇文字写的似有突兀之处，且不管它，抱着温暖而干燥的被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