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严歌苓的《小姨多鹤》,心中有道不尽的感动和震撼。主角们坚韧的性格,对家庭奋不顾身的守护,在那个多灾多难的年代,让人心疼,亦让人感叹。
这是一个一夫两妻的家庭。在这个家庭里有一个能扛起重担但又沉默的男人张俭,有一个泼辣懒散且又深明大义的中国女人朱小环,还有一个勤劳质朴且又寡言固执的日本女人竹内多鹤。
他们因为战争和无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几十年,他们用各自的大度和忍耐维持着这个家稳固的平衡,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和一颗好死不如耐活着的心凑和的养活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这个家里,谁也离不开谁。
张俭,一个憨厚老实,忠于感情,没有主见,懦弱怕事,毫无特色的中国男人。但是他扛起了一个家。在那个年代里,他是一个最平凡的男人,在外,他什么都不是,可是在家里,他却是两个女人心中的宝。虽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比很多男人有福分,他同时得到了两个女人的爱,也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这份爱给他带来了幸运也带来了祸端。他对小环很忠诚,但是在很多年后又无法割舍的爱上了多鹤。如果不是命运的捉弄,我想,他和小环会安静的相守到老。
朱小环,一个圆滑世故,现实泼辣,爱憎分明,懒散精明,爱吸烟,厚脸皮,但又善良机灵的中国女人。她捧着大肚子被日本兵追赶,不小心从牛背上摔了下来。在生命垂危的关键时刻,张俭执意救大人。从此便再不能生育。这让她铁了心感恩张俭一辈子,也正是因为这段记忆,成为她的精神支柱。她骂起人来脏字连篇,为了家庭奋不顾身。谁要敢伤害她家人的一根汗毛,她毫不退让的反击。她像一只眼睛尖,耳朵灵的老鹰,时刻保卫着自己的家。
竹内多鹤,一个温柔沉静,勤劳朴实,寡言多礼,固执蒙昧,对生活的点滴细节力求完美的但身世惨烈的日本女人。她似一片绿叶,给这个畸形家庭带来希望和生机。她又似一只多余的鹤,即不是张俭的妻子,也不是小环的亲妹妹,她来自一个让张俭仇恨的民族。她用看似柔弱但却沉默有力的行动悄悄的将代浪村的家搬进了张家,她把衣袜熨烫的干净笔挺同时还带着香味,她把水泥地板擦得像镜子一样明亮洁净,她做家乡的橘皮糖、红豆沙团子、小鱼虾给这个家庭和邻里相亲增添了不少享受和乐趣。她为张俭生了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她用血缘打通了与这个家庭不可分割的通道。她和张俭经过岁月的磨合和沉淀义无反顾的相爱,她还有一个处处为她着想心疼她的小环姐......看似孤单的她却并不孤单。
看看这一家人,唯一给我印象最深的却是小环。她这个缺点百出的粗俗女子,却让人着迷。
我喜欢小环的粗糙善良,喜欢小环的世故圆滑。因为她,这个家才风风火火的走过几十个春秋冬夏。因为她,张俭和小环才慢慢的由陌生人变为知心人。她从来都不在外人面前诉说内心深处的凄凉,她从来都能看到亲人们眼中的愁苦与悲伤。
她用一张刀子嘴,一颗豆腐心去包容张家买回的抗战流落中国的日本遗孤竹内多鹤,让这个日本婆为张家传宗接代。
她把自己无私的爱全部灌注到多鹤的两儿一女身上,仿佛自己就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
她用自己的嫉恶如仇的心,把丢掉多鹤的张俭骂的狗血淋头,说他蓄意杀人。而自己却像丢了亲妹妹一样发疯似的寻找多鹤。
她用自己泼辣强硬的态度掩盖心中的痛苦和悲务,揽下张俭和多鹤在电影院偷情事件。
她用自己的细心和善良,将绝望想要寻死的多鹤用一碗鱼头汤拉回了生的世界。
.....
她用自己的大半生去守护家庭和爱人,却没有想到最后大儿子和女儿跟着多鹤去了日本,丈夫得了骨癌去日本治疗最终病入膏肓再也没有回来,小儿子在遥远的外地成家立业。
这个家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还有那条曾经被自己扔下楼幸存的黑狗,而且这黑狗还得了白内障,还有那一间间充满一家人身影的房屋,这就是她在剩下的岁月里仅有。也许还有远方亲人们的消息是她唯一的期待和陪伴。她成全了公婆,丈夫,多鹤,一群孩子,却唯独冷落了自己。
我想,这辈子她用自己泼辣坚硬的外壳 ,犹如岩浆般火热的善良 ,努力的为家人而活,但是最后的那段岁月里,她是为自己活的,生活永远击不倒她。她不用再担心亲人们过得好不好,她最开心的事就是把过去那些折腾的日子在回忆里一遍又一遍的重放,然后露出心安的笑容,静静的度过生命中那仅有的安静祥和的日子。
严歌苓《小姨多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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