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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衫子:我为何还在非洲?

黄衫子:我为何还在非洲?

作者: 月见山雨 | 来源:发表于2020-06-07 11:18 被阅读0次

    鹅黄的衫子背后印着当地市政府的图案,套在衬衫T恤外面,图案下面一排号码,那号码差不多已被烈日和汗水腐蚀了去,只留了些轮廓。

    黄衫子奔驰在街头巷尾的热气嘈杂中,突突着;黑头盔下黑色面孔上隐藏了各种脾气,嗡嗡的呼吸着城市的叹息。

    我看着黄衫子们从旁边经过,想起了民国时期流行的黄包车,那时是把车身涂成黄色,方便辨认。

    此时在非洲的黄衫子也是这种作用,但人力车换成了摩托车,穿黄色的也不是车子了,且每一种摩托车发出的规律的声响都是不一样的,一个是突突突,一个是吱突吱突,有精神抖擞的,有沉默压抑的,不管是哪种声响,最后都被一辆轰隆隆的半挂车吞没了,只那变形的黄衫子明亮着。

    车里轻微的汽油味,一点一点的刺激着我的头脑,抽空我的氧气,这让我不敢去看手机,不能去回复好友的消息,便望着窗外想她说的话。

    摆在我面前的,大抵是三条路了,一则回国生孩子;二则找工作,进企业;三则考研。生孩子完全不考虑了,一来克服不了恐惧,二来在未准备周全之前用生孩子来逃避责任在我看来是最懦弱的行为,我不允许自己利用女性的生理弱势来博取社会和家庭的同情;再说找工作,年龄和学历上都没有优势了,现在的行业是决计不想再干了;想跨专业考研,这是冒了极大的危险。

    这样翻来覆去的想,头脑发晕,胸闷恶心的感觉夹杂着,焦虑如同周围骑摩托的黄衫子一样,一个接一个,散在周围,填堵在车流的夹缝中,柴油,汽油,排水沟,尾气等味道直冲入鼻,我不禁屏住了呼吸,无法吞咽唾沫。

    黄衫

    到海边的小区里,再没有黄衫的影子了,右手边别墅连排开,墙头的叶子花探出了头,高低起伏,自由伸展了躯干,那垂死的,也是自然的满足的垂落着。

    墙下绿草坪延伸到人行道边,龙船花自顾自的开着粉,隔开了道路和住宅。左手边的田地上匍匐着一人,两手还在土里扒,背上坐了一个小人,轻挥着小手,两个叠加的黑色影子,都是看不清面目表情的。

    待到目的地,我已是忍受不了,下车后终于大口的呼吸,稍微排除了恶心感,咽不下去的唾沫只好吐在旁边的沙土地里。终于不那么头晕了才进楼里去办事,出来时却被墙角的花惊艳了,五片花瓣像翻转的雨伞般开着,最外的颜色是最艳丽的红,到中间就渐淡了,走上前去仔细看看,原来是沙漠玫瑰。

    于此花还存在一个传说,传说有一块存在了千万年的石头,拼尽全力开出了相依相伴的花朵,一朵凋谢,另一朵就不再开放。这大概就是跨越山水百物与邈远旷世,才慢慢的从心上开出花来,与你相识。

    我想这故事虽是虚构的,也丝毫不影响它的惊艳感,感情色彩那须得人和这花之间建立的何种联系来决定,而非故事和传说了。比如现在,我就和这沙漠玫瑰建立了联系了,于我则是欣赏妙曼女郎般,而无关那爱情了。

    沙漠玫瑰

    再次驶入尘嚣中时,我宁愿呼吸柴油尾气和灰尘,听街道聒噪不安了,便开着我身侧的窗户了。汽油味被掩盖在浓重的混合的尾气尘埃中了,转盘里有一株独自的夹竹桃,已被灰尘压弯了,围绕着乱石垃圾,作伴去了。

    桥上也充斥着摩托车了,黄衫子在其中,载着他们的客人,归入城市中去。海湾也是安静的,并无来往船只,整座城市只有摩托车是最繁忙,最勤快的。

    过了桥去,我已经忍着一口唾沫,着实想吐,示意司机去前面的中超,刚一从车上下来,还未到超市门口,犹豫了一瞬间,便吐在路边了那一口唾沫,我是是带了点愧疚的,但此次我无法再忍,便是自我安慰到如此脏乱的城市多这一口唾沫也无甚差别的。

    还未缓解头晕,那路边一排摩托车后面坐着的一位当地人就站起来了,审判一样的用法语质问我,为什么在地上吐痰,我虽听懂了,因着心虚装作听不懂了,旁边又过来一个穿蓝碎花传统服装的当地人也凑过来,指着我,愤然的质问我起来,那神情好比我把唾沫吐到他家里甚至吐到他身上了。

    我头晕脑胀的回击了几句,也不晓得是说的法语还是中文了,只见那两人愈发激动,还走到我跟前指着我吐的唾沫,又指着我嚷嚷,我竟一时没有反应,只站在那里瞪着他们,好像我要是退却便是输了一样,远处的车流边几个摩托车也停下了,向这边张望,一时间我竟被这些黑皮肤包围了,我感到有点害怕。

    我想我不合时宜的倔强又犯了,何故要跟他们做无聊的争执呢,偏又挪不动腿。超市的老板娘闻声出来,一个黑人也跟出来,用中文告诉我别理他们,又跟那两个人用当地话劝解了一番,老板娘也劝我进去,莫要搭理他们就行,我还是倔强的瞪着双眼,直到我感觉双眼涨的难受,竟是要哭的感觉了,我才进去。

    坐在柜台前,我努力的调整了气息,一低头,眼泪还是掉下来,我一想自己竟在陌生人面前这样掉了泪,更是抑制不住,这眼泪便是不知缘故的流了许多。

    没坐多久,差不多平静了,我便着急走了,羞愧的走了。并不是羞愧我吐的那一口唾沫,而是羞愧自己为何如此脆弱,完全失去了一个成年人该有的定性。难道是月事将近?诸多心情竟一时涌上来,那些与非洲人打交道的不悦情形,委屈,不安,致使我不愿再看一眼窗外,不愿再看到任何的黑色皮肤,一时间心里有一个问题向一堵墙一样逼近自己,我为何会在这里?我为何还在非洲?

    ··················

    突突突--,黄衫子的摩托车喘息着,而我却无法回答我自己。

    车站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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