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暖冬,农历年来得迟,却终究会来。
除夕夜前一天,李太太和老黑已经请假回老家,大年初五才会上台北,至于其他佣人,早在两天前已经返家。
哥哥一直到傍晚时分还没回家,我一个人留在家中,等他回来后,带我出去吃饭。
往常过年的时候,他也常常晚归,所以我早已有等待的心理准备。我知道,不管多晚,他一定会回家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钟走得很缓慢,我的目光,落在那架四年没碰的钢琴上。
大概是李太太定期擦拭她,琴身看起来,依旧洁亮如昔。
我走到钢琴前,掀开琴盖,随便弹几个单音。
调子已经不成调,失去了音准。
合上琴盖,我无聊地坐回沙发,蜷起双腿继续等待。
等待中,我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一通电话把我吵醒.
"晓竹?"
话筒另一头,是李维伦温柔的声音。
"有事吗?"
我意兴阑珊地答话,希望能尽快挂电话。
虽然我不欠他什么,但对纠缠四年的地,却始终有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除夕夜,想必你正在吃团圆饭?"他的声音苦涩。
我愣了两秒,然后故做轻快地回答:"对啊,我跟哥哥在——起,我们正在吃年夜饭。"
他沉默片刻。"晓竹,你没骗我?"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骗你——"
"你的声音不对劲。"
"你瞎猜!"我斥责他,却连自己都听到,声音里不稳定的颤抖。"我要去吃饭,不跟你讲活了。"
"他没回来,对不对?"
我呆住,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敏锐?仿佛他正在我家里窥伺我……
"我没空跟你讲电话,哥哥在等我吃饭。"我的声音,再也轻快不起来。
"他已经订婚了,晓竹,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我愣住,忍不住开始恨他。
"李维伦,你是全天下最无聊的人!"我气愤地对着话筒嘶喊:"我正在吃年夜饭,你为什么这么无聊,打电话到我家,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为什么这么对你?!"他打断我的话,措词严厉而残忍。"而你容许他、忍受他、纵容他这么对你晓竹,这不像我认识的你!"
"李维伦,我怎么做不干你的事,我不想听——"
"你是一只鸵鸟,只会对我残忍!"他生气了。
"我没对你残忍,是你不放过我,不放过你自己!"我恼怒地,对着话筒喊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秒,然后我听到他深呼吸——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晓竹,如果你曾经给过我一点暗示,我会不择手段把你抢过来。"他嘶哑地道。
我不再激动,喉头莫名地开始哽咽。
"别让他这么对你,如果你不想再忍受,就打一通电话给我,你知道我随时有空。"
他叹息着说,然后挂上了电话。
我紧握着话筒,不知呆了多久,直到脸颊上冰凉的感觉把我唤醒……
讨厌的李维伦,我讨厌他……他总是能把我弄哭!
我扔开话筒,滑坐到地板上,把脸埋在两膝之间,像只鸵鸟一样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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