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无雨,回乡扫墓,墓在山冈上。
最爱的外婆,去世有二十多年了。她还像在世时一样,怕打扰我们,所以连梦里都见不到她。
山冈上,风大,落叶打着旋,是外婆知道我来了,在迎着我吗?
看着外婆和外公孤零零的睡在那里,心里难过。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想着像四岁一样,让外婆牵着手,缓缓地走在小镇的街上。
小时候,外婆常常会偷偷地塞钱给我,一毛,两毛,我会拿着去买零食,回来和她分享,她说牙不好,吃不了,就那样微笑地看着我吃。
后来,我上班了,有了钱,也会偷偷地塞钱给她,她用蓝布手帕包好,说留着给孙媳妇。
外婆从小缠脚,年龄大了,走路颤颤巍巍,她怕麻烦,很少下楼,平时在家帮着娘收拾家务,到了傍晚,她会站在三楼阳台,向下张望,等着我放学回家。
多少年了,我多希望,夕阳下,当我抬头望时,阳台上,有满头白发的外婆,惊喜地等着我。
爷爷奶奶的墓在更远的山上,没人领路,连我也找不着。
山路崎岖,前几天下的雨,枯枝落叶上还有水痕,湿湿滑滑路难行。
奶奶走时,我还小,不懂事,出殡那天,还和小伙伴抢鞭炮玩。
而我的爷爷,八十多了,还用一根拐杖,挑着自己种的一个西瓜,走十几里山路,来镇上,想看看思贤,他的重孙儿。思贤那时才一岁多,看到瘦骨嶙峋的老人,吓得哇哇大哭,说什么也不让他抱。
爷爷很难为情,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我给爷爷烧了一炷香,在心里对他说:爷爷,西瓜真的很甜!
去年新添了一座坟,是大伯,我都不知道,能一餐吃半锅饭的大伯,说走也就走了。
大伯没了,那头犁地的牛也卖了,地荒了,满田的野草,老屋的一堵墙也快要塌了。
满地的桃花、梨花,独独不见了大伯。
大伯的坟在一块田地里,穿过一地油菜花,花落衣襟,青青的草地里,大伯在那,对面,是老屋,他看着的,一直都在。
都是怎么了,亲人们都去哪了?我想看你们了,却怎么也看不见。
唉,清明别还乡,还乡愁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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