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没养牛时,挺羡慕我的堂姐,因为她不做其他的活儿,只管放牛。
在我眼里,放牛就是把牛牵到柴林让其吃草,别啃人家的庄稼就行。而我,每天放学后都得打猪草、剁猪草、摘菜、淘菜、淘洋芋、淘红薯(包括人吃的把皮削掉,猪吃的要剁出来),相比之下,我觉得堂姐的放牛轻松很多。
后来,我家与三伯家共同买了一头牛,每家三个月地轮换饲养,我才终于有了放牛的机会,让我结结实实地领教了放牛的恶梦。
老实说,我家的牛并不淳良,相反,它有犟性,跟人的相处并不和谐。
母亲每次让我给它牵出去吃草、喝水,我都提心吊胆。面对如此庞大的动物,我害怕它的“铁蹄”不认人。
直到有一天,我对它是彻底的恐惧!
那天,我的堂哥(三伯的儿子)牵着它在田坎上吃秋雨过后发出的嫩草,它突然发疯,撅着屁股撒开四蹄抵着两只角就向堂哥冲去!
“妈呀娘呀!”堂哥鬼哭狼嚎地叫起来,并且在人牛冲突的过程中被撞翻在地,牛抬起蹄子,朝自己的主人狠狠地踩下去!随后,传来堂哥惨不忍睹的惨叫……
站在厨房外的我亲眼目睹这一幕,吓傻了!
四面八方的大人拿着棍棒朝田间跑去,把牛在稻田撵得四处逃窜,最后是拿着木棒的三伯父将其制服,并成功地抓住了牵牛绳!再有一些乡邻七手八脚地把哀嚎不已的堂哥抬回家里,迅速地绑了一架华杆,抬着送到了镇医院。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乱蹄之下的堂哥有没有伤及内脏!
那时的堂哥已经成年了,十八九岁的年龄,却被自家的牛胖揍成这个样子。好在,被送到镇医院的堂哥住两天院就回来了,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与观察,没有伤及内脏,都是些皮外伤,开了一些药就回来。只不过,他全身的疼痛像是被暴打过一般,回到家里,休养了好几日才恢复正常。
从此,我更怕那头牛了。
三伯家三个月的轮子很快就完,“牛祖宗”终是轮到了我的家里。
“妈妈,我害怕牛,我上山割青草吧,我不放它!”我请求。
“成!多割点,要让它吃饱!”妈妈嘱咐着。
从此,我彻底放弃了我的“放牛梦”,老老实实地打猪草、割牛草、淘菜、淘红薯……
“把牛牵去田边喂水!”妈妈还是对我发出了恐怖的指令。
万般无奈的我摆不脱,只好提心吊胆地把牛牵到田边喂水。从解开牛绳开始,我就有“草木皆是兵”的危机感,它甚至快走两步我都以为它是来踩踏我!
终于,还没走到田边我就发现了牛的异常,它加快步子朝我冲过来!
“妈呀!”我吓得一声尖叫,扔了牛绳就冲进一旁的油菜地里躲起来。透过间隙,我看见它往前冲出去的惯性在几米之外才停下来,我的心吓得“嘭嘭”巨跳,仿佛马上就会蹦出来!
这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浓密的油菜花高过我的头顶,我蹲在里边不敢哭不敢闹不敢轻举妄动,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它发现目标再冲过来!
我的那声尖叫引来了拿棍棒的大人,在棍棒的掩护下成功地抓住了牛绳。自从堂哥被牛踩踏之后,所有人都更加警惕了,就像一根弦,只要是放出来就崩得紧紧的。
我心有余悸地从油菜丛里钻出来,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不知道真的被它踩上几脚或是被它的牛角穿肠破肚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并发誓诅咒地不再牵它。我可以给它丢草,可以给它提水,前提是它的牛绳必须是套牢的。
放牛也好,牵去喂水也罢,都成了我心中的恶梦。
其实,我堂姐家的牛更烈性,但它只欺负外人。有时,上坡的人从旁边过个路,它都会冷不丁地给人一蹄子!那头牛从小就被堂姐牵出去放养,并不欺负它的小主人。相比之下,我家和三伯家共养的这头牛是半道上买回来的,而且是两家轮着供养,没啥感情基础,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儿,跟本没把自家的小主人放在眼里!
曾想着每天放学后跟堂姐一起去放牛,牛儿吃草,我和堂姐只管跟着玩的美梦彻底破灭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放牛,终是成了我最害怕的恶梦。
“没得两刷子,敢在朝天门擦皮鞋”,而我,却不具备那“两刷子”的本事。看着简单实际不易,我家的牛给我上了深深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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