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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渊里仰望星空》读书笔记5

《在深渊里仰望星空》读书笔记5

作者: 姜文止戈 | 来源:发表于2019-04-28 21:17 被阅读3次

     这种对于生命短暂的悲悯,从自然中生发,又把自己融进。后来也许感动了盛唐的诗人李白,他在那首《春夜宴桃李园序》中不点名地向王羲之致敬,“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像是后来的辛稼轩说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没有阅历的人最喜欢说爱,说死,说痛苦,生怕别人质疑自己的洞察力,反而是睿智的老人,经历过生命里的坎坷,才能以慈和的眼光看待眼前的一草一木。越是阅历丰富的老人,越喜欢这样波澜不惊的话语。越深的海,表面越是风平浪静。

      苏东坡也想做王徽之这样纯粹的人,只是他的抱负太大太多,闲庭信步只能是偶尔犯文青病时候的随笔。后来的很多人也想学王徽之,于是有了各种各样的度假别墅、山林大宅。只是王氏的生活只能是庸常生活中的一次小憩,谁也不敢把整个生命交托给愉悦。好像不苦大仇深地逼一逼自己,做出点也许微不足道的业绩,就对不起这一辈子。那个业绩就是王徽之不在意可别人却非常在意的东西:结果。

    家里信“天师道”,又从小跟和尚们混,王徽之早早的一眼看到所有人最后的那个结果:死亡。既然生命到最后不是寂灭就是轮回,那虚耗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上,为了得到几句虚无缥缈的赞扬不是件很傻的事情吗?王徽之对于美和愉悦的追寻从来那么急切,急切得好像那是他可以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后来的武侠大师写小说,总喜欢让男主角跳崖或者半死不活之际为世外的高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所救,只是伤愈之后要不然是将世外高人也搅进江湖恩怨,要不然就是救人的人反被追踪而来的仇家所杀。总之,在文人的梦里,除了侠客还有原始的拙朴,可是原始的拙朴常常不能善终,因为我们都明白,这种桃花源般的性情太过脆弱,稍一放纵就会伤害自己和家人。于是当王徽之这样的人大喇喇地出现的时候,我们只能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吐出,赞一声:酷!

      中国历史上的女人不少,只是单调,异常的单调。

    要么是怨死在长门宫的陈阿娇,要么是把情敌切断了四肢扔进酱菜缸子的吕雉,要么是被画师画歪了像没得宫妃做,只好去搞国际关系的王昭君。要知道,女人斗女人都是狠绝的,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一群女人以争取一个男人的眷顾为最终目标的竞赛里,是一开始就拼上了身家性命并且只能赢不能输的不归路,其间的合纵连横、谋略手段,细细读下来,不下于一部三国史。

      再不然,是李师师跟了浪子燕青,红拂女随了李靖,董小宛从了冒辟疆,私奔是永恒的主题。狗血的爱情故事很多,看多了难免过敏。

    一个男人,能够容忍并且以温和愉悦的态度接受和欣赏妻子高于自己的才华和声望,定然不简单。也许他平庸,但他以他的胸襟包容着她,保护着她,在他力所能及的那些岁月里免她惊,免她苦,免她四处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作为丈夫,王凝之是出色的,他成全了谢道韫,用他的平凡。

      真女人写诗常见,卓文君写“白头吟,伤离别”,左芬写“何时当奉面,娱目于书诗。何以诉辛苦,告情于文辞”,写得都好,只是终究气宇不够。除了丈夫和父母,她们的生活里没有更多的主题,难免让人觉得可惜,这不是才华的局限,而是视野的狭窄。波伏娃说女人之所以成为第二性,是她们把自我规定和认同为女人。把自己的关注点局限在琐碎和家长里短之上,是闺秀,但成不了名士。

    谢道韫运用了她所有的才智给自己安排了一辈子的平庸:她知道,一个女子的幸福来源于她的平庸,那些在书本上留下传奇的女子所经历的跌宕和不幸,在现实中的重演会摧折女子本来敏感而温暖的心。

    大英博物馆里对于文艺复兴的解说是:“这是人们改变看待世界方式的时代。”

      在中国人的历史里,“看待世界的方式”其实一直发生着变化。“二十四史”向来被认为是确凿记载、复盘过去的“准绳”,但它们的标准,却因时代的不同而不同。

    “史书”是历史记载,更是史家最火热明确又无保留的道德观念。在我们放心地把他们的记载当做发生过的事实的时候,也照单全收了史家关于“善恶”“对错”和“世界应该有的样子”的标准。所以,文明史学家威尔·杜兰特说,历史大部分是猜测,剩下的是偏见。作为后来人,我们其实没有选择另一种视角的权利——材料与观点早已血肉相连,我们看到的过去,永远透过的是历史学家的眼睛,我们甚至没有权利去选择景深、色调,到底特写谁。

      后来修历史的人在选择甄别材料的时候,也往往受不住诱惑,甚至根本就是在寻找一条符合自己故事脉络的拼图。

      鲁迅曾经赞扬《史记》,说它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在赞扬司马迁作品的史学与文学价值的时候,其实也承认了一个基础,在这里,历史叙事与文学叙事就像是一对兄弟,他们本沿着同样的轨迹成长。但后来,出于对“真实”的不同理解,它们分道扬镳。人在“文学”与“历史”间筑起矗立千尺的堤坝,意在他们互不侵犯。

      但换一个角度,文学也为历史提供了更多的“素材”,现在,不仅诗歌可以做史料,甚至墓志、方志、传说,都被用来作为“重构历史”的素椡以材。以这样的角度来看《晋书》,甚至以后一切进入了人物的内心空间去叙述历史的作品,它们在提供某些历史档案与材料的时候,也在提供一种看待过去的更有强烈立场与同情心的方式:它们重新“塑造”着历史人物,他们所处的位置,当时人对他们的看法,他们自己对于当世的态度。

      历史可以无限细腻地复原过去:吃什么,穿什么,戴什么,怎样看医生,怎样置换房子炒地皮。历史当然也可以成为“做人指南”:告诉你怎样拍老板马屁,跟同事搞好关系,人人都爱你。你还可以在书店同样的柜台买到“麦肯锡教你xx条职场规则”,“巴菲特给年轻人的xx条意见”。你读完八百本“职场秘籍”,八面玲珑,深信自己是“职场精英”,也没法躲开一场突如其来的裁员。

    在另外一个层次上,历史也可以是一种情感交流——既然人同此心,我们深陷其中的人生问题,他们也曾经遇到过。我想要用这本书写他们的人生,像折返跑,像过山车,有高潮有低谷,这根本是无法预期也无法避免的事情。甚至,在获得最大世俗成功的时候,也会沮丧空虚。我想回到他们的时代,站在他们身边,看到他们眼前最动荡又迷茫的人生。

      时间变了,世道也变了,但“人生”这个难题依然横亘在你我面前。我想翻开他们的答题簿,看看他们的答案。不管对错。但他们写得那么认真,潇洒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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