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191014 天气: 小雨转晴 地点: XG
清晨四点四十自然醒来,想起昨晚有人游行示威,于是习惯性地拉开窗帘向外张望,嗯,只有静静的路灯亮着,四下一片沉寂,杳无人影,游行的“民主战士”此刻正在梦里沉浮。
我起来,怕惊醒同事,蹑手蹑脚地去洗漱完毕,然后躺回床上,继续我每日的沉浸时光——书写文字让我忘乎一切,写完常常如梦初醒,酣畅满足。此时此刻,如果世界上有一件事情,我可以生死不渝,大概就是写作了。
当七点的闹钟响起,我已经完成了手头的文章。与室友收拾好一切,去敲同事B的门,始终没有响应,于是发微信,发视频,几乎胡思乱想担心她出意外之时,终于得到回复:在洗澡,待会见。
见了面,同事B疲惫不堪地说,昨晚上游行集会的人一直闹到凌晨两点多才散,扰得她又怕又困又睡不着!
哎,看来游行的人还真的废寝忘食啊,只有我睡得天昏地暗,毫无觉悟。
走出酒店去吃早餐,却发现吃食店几乎都没开门,这同以往大相径庭。最后围着酒店转了个大圈才找到唯一一家早餐店。可是店员的态度实在让人沮丧,我们告诉她点什么早餐,人家却只站在远远的地方,步子都不朝你挪一下,鼻子里只哼了一声。这样的待遇,在香港,对我们这些所谓的“大陆仔”已经习以为常。一直以来,绝大部分的XG人都蔑视大陆人,鲜有尊重,即使在餐馆、在商场、在路上。
吃了一顿口味不合的早餐,走回酒店的路上,看到马路两边的墙上,商铺的卷闸门上,或者等车的站台上,都有喷漆写得七歪八斜的标语:“狗官当道”、“林XX,屌你老母”、“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反抗XX党”、“Free HK”……字迹缭乱丑陋,甚是影响街道的美感。有时候在华丽的商场墙上看到这样乱糟糟的涂抹,实在深感难受。
打的士一路到展场,路上也时不时可见各种辱骂反抗的字眼,但是车况顺畅并无异常。
展会结束后,同事B直接返回深圳,徒留下我和室友两个人在展会出口等出租车。打的士的人排成两条长龙,等到维序人员高呼,“谁去九龙?”我和室友齐齐举手,然后才坐上了的士,其实我们已经等了不下半个小时了。可是,当司机一得知我们要去的酒店位置,首先后悔不迭,然后屡次唉声叹气,“要是早知道你们去那里,我怎么都不会载你们!那里今天又游行,马上要封路,如果真封路了那我就随时可能要把你们半途中放下来,你们自己走回去……”这些话司机用粤语讲的,我完全不知所云,室友懂白话,她听着又说着,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一时惊异地问,“怎么了?”她沉默不语,手心里的凉意透过我的手背,让我感觉到冰寒,在昏暗的车里,我依然看到她眼里的泪光闪烁,我感觉到她在竭力自控,随时都可能嚎啕大哭,于是一路紧握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没事的,没事的……
幸运的是,虽然因为前方游行多处封路,司机绕路了,我们还是得以顺利到达酒店门口,刚下车,室友正长吁一口气时,脚还未踏进酒店门内,就看到一群黑衣人蒙面而来,脚步急促,气势汹汹,二话不说她急忙拉着我慌忙逃进酒店大厅,算是将嗓门口的心放下来了。
回到房间,同伴哭了,哆哆嗦嗦地打电话给老公哭诉所遇见的事情多么可怖。面对同样的境遇,我一直淡定平静,没有泪点,更没有恐惧。反而嘻嘻哈哈地问候家里,嘱咐孩子爸爸要照顾好孩子。我一边听着同伴老公无微不至地抚慰,一边轻描淡写地向霖叙述整个过程,霖的回答不咸不淡,甚至久无回复,我知道他去照顾孩子了,也不以为然。当我洋洋得意于自己的勇敢大胆、暗自轻视同伴的小题大做之时,同伴已经被爱所包围,而我只有孤单相伴。我因此明白,女人的柔弱可以激发男人的保护欲望,让男人觉出自己的强大而自得;女人的强悍却可以导致男人的逃避欲望,让男人情愿承认自己的软弱而自卑。所以女人学会示弱何尝不好?可是我大概是无法同时拥有坚强又拥有柔弱,无法同时拥有强悍又拥有守护。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柔中有韧,强中有弱,那么我就又成熟了一点。
且让我们回到现实中来——晚餐我们只敢让酒店前台给叫了外卖解决,实在不敢出门觅食。12楼的窗外,一忽儿传来呼啸而至的警笛声,一忽儿响起盘旋着的飞机轰鸣声,还有人群中沸腾着的嘈杂的口号声……直到我们进入梦乡。
这是我们在XG的第二天。
写于2019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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