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窗子,像拆开一个包裹,那株桃花就开在眼前了。还没来得及签收,送信的燕子就急匆匆飞走,刚才啄我的窗户,笃笃笃地,并不讲礼貌。
我穿衣起来,脑子里仍然想折一枝花,去年也想折一枝花,可胆子越来越小,顾虑越来越多。桃花每年如期而至,只是那些颜色我已不能感同身受,我是渐渐喜欢梅花的了。
本来,像早晨农妇拗断枯枝,用柴火煮粥,我也可以把上文逐句拗断,折作现代诗,只是担心太潮湿,点不燃,而且诗人太多,我大概分不到几块花瓣。
前两天天气忽然变得热,太阳寒病初愈便急不可耐,要去剥人的衣衫。关于这一点我是佩服的,因为真性情。而人们经过正月的酒池肉林,也逐渐变得轻浮,纷纷要袒露一块雪白,期待着太阳来融。
无论如何,这始终是我们文人喜闻乐见的,都陆续从阴暗的角落里迈出来,像一块块苔藓,散发着酸冷的光,并欣欣然四处游走。如果看到一个美丽的姑娘,姑娘又恰好站在了桃树下——那景象实在破坏力大,太刺激灵感,诗人们都要争先恐后掏出一把剪刀,或踱步,或沉吟,在野地里就开始玩“剪句”的游戏了。末了还要比较一番,看谁剪得更敏捷、更深刻和更别出心裁。——只丝毫不关心姑娘跑哪去了。
我后来很久不出门,也许会因为没跟他们一起去外面看姑娘的腿,他们要革我的名,把我踢出“诗界”——人们总是擅长抱团和划清界限的,可没道理的是,同样不交“界费”,他总能看起来比你更local和理直气壮。人们传说,界里面的人都有一个叫“写诗执照”的东西,有了这样的相关证件,写诗才合法,才受保护。
我不禁自卑起来,这个执照我是没有的,难怪一直漂泊,找不到归属感——“像穷人~把流浪叫做自由。”有些人总显得骄傲,原来有恃无恐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执照难不难考,报名费贵不贵。我忽然又后怕起来,这几年无证写诗,幸亏没撞人。
虽然。我还是愿意待在角落,这也并不妨碍我看姑娘。有一个朋友跟我说,你能不能别写着写着就姑娘姑娘的,本来立意蛮好,到最后又让一个“她”给祸害了。我想他是在说我矫情和发春手法拙劣,而这点我也赞同的。前阵子总能听到猫叫,我专心听了几晚,果然,它们并没有用到押韵,文法也不通,可是最后它们都能喵喵喵——其中的道理我似懂非懂,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外面似乎又出了阳光,我也仍然穿着秋裤,因为春天心机深沉,太阳暂且是撩她不过的,要提防她出其不意地倒春寒。而春寒是什么呢,春寒就像,就像姑娘莫名其妙地对你爱搭不理。
喂,姑娘,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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