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住的地方叫Sahara,因为正是在撒哈拉沙漠里,所以这个名字并不显得特别。Sahara是一栋三层白色旅店,我们在楼下的院子里种了些花卉和蔬菜,还养了一只孔雀。没错,真的就是一只孔雀。我曾问过杨这只孔雀是怎么来的,杨想了很久却还是不记得了。院子不大,但孔雀从不走出院子,它喜欢来回踱着步,每一步很慢很慢,像是要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能把脚迈出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喂养孔雀,不过它并不挑剔我喂的米粒和水果,偶尔它还会偷吃院子里的蔬菜。
在不同的国家,很多人给我讲过同样的一个故事:以前在某个艰苦国家,有个人下班之后特别无聊,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而他住的院子里养了一只鸡,于是他每天下班回去后就在院子里疯狂地追着鸡到处乱跑。就这样追了一个多月,终于有一天,那只鸡被他活活累死了。后来,这个故事我还听到过“树上的男爵”版本:故事背景都是一样的,只是鸡变成了树,追鸡变成了爬树。当然,树不会被爬死,那个人爬腻了院子里的树,开始去爬附近的树,最后整个城市的树都被他爬过了。
或许这些故事是真的,但你肯定不会相信。也或许这些故事是假的,但你又会觉得大失所望。我们总是以千奇百怪的方式对抗着生活中的无聊,但我们却无法依靠荒诞来摆脱孤独,就像小行星B612上的小王子,他曾在一天内看了四十三次日落,可他仍然希望可以看到七十二次,甚至一百次,或是二百次日落。生活在沙漠里固然很难,但真正困难的是心里仍然有一片沙漠。
失眠的夜里,我就会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大多数时候,孔雀待在特地为它搭建的木箱房子里睡觉。偶尔它也会失眠,便在院子里拖着长长的翎羽,像白天一样缓慢地踱着步。孔雀总是那样的安静,以至于我只能听到夜里的风声。这风声掠过撒哈拉的沙丘响彻于整个庭院,像极了山谷间的回响。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孔雀的鸣叫,因为它并不需要鸣叫,沙漠里没有它的同类,也没有追着它满院子跑的家伙。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它开屏的模样。
后来,孔雀被送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狗。不像孔雀,这只狗很快便有了自己的名字,院子里也变得热闹起来。大家都喜欢逗狗,小狗天生就擅长与人打交道,它知道什么时候该卖萌,什么时候该粘人,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该乞食。
孔雀太独特了,总是那样的孤独,谁都不知道该如何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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