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笑话,你可别哭”是这部黑色幽默电影的宣传语,也是灵魂人物张一曼的悲剧写照,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字形容她,那就是浪,一指放浪形骸,二指风情万种,我更愿意接受后者 。在一个男权主导的社会,张一曼对于性的渴求和欲望的外露就像影片中神庙里的欧式柜一样格格不入。她曾说她是个荡妇,如此坦然,释怀,却也承认得让人心疼。 在我看来,她对性爱的观念是自然随性的,也是理智由心的。这代表的不是一种女权主义,而是男女性观念的平衡趋向和女性的看法自由,这是女性在性观念上逐渐找到和男性的平衡点的体现,也同样可以作为真正实现男女平等的助推剂而存在。
中国的文化传统中,女性的性爱主要呈三种状态,一是包办婚姻,逐渐成为传宗接代和男性欲望的工具,二是出于报恩,将性作为一种赠品,如文艺作品或现实生活中的卖身救母,三则是男女双方各取所需,女性将性作为自身的筹码以换取某种利益或情报,《色戒》中的王佳芝就是这样一个女性的代表角色。前两者也许可以获得人们言论中“本分”的评价,而像王佳芝这种将性作为资本的行为则为人所诟病。但不可否认的是,三者都是一种被动的状态。在传统女性的观念中,自己百无一用,唯有性能作为物品让其实现自身的价值,只是这一样能够取悦男性的物品,就像皇帝以翻牌子决定和哪个妃子同房一样,“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女性似乎习惯于将性换算成某种资本,用这种卑微的姿态去乞求得到男性的恩宠。她们麻木地接受这种云雨之事,但又有谁能够去证明,在这场交易中,女性是以自身的渴望和感官的愉悦开始的呢。张一曼不一样,对于男女性爱一事,她说了一句“是男人就行”,不掺杂裴魁山提出的物质和家庭,也不接受铜匠给予的情感回报,她仅仅尊重自己的欲望,尊重自己的内心的诉求。
在面对裴魁山的示爱时张一曼说:“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想”,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种双方你情我愿的观念自由。而就一般逻辑,在男性的主观意识中,女性的性爱应当是从一而终的,她们不能将其作为解决自我欲望的一种工具,但于男性,他们的想法和行为则都是随心所欲的。正如普希金曾言:“当我想到始终忠于妻子,此生不能尝试另一个女人的身体,这种想法比想到不可避免的死亡更令我感到恐怖”。因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对于两性似乎永远存在双重标准,我们会认为男的在外三妻四妾是风流倜傥,而女的在外言笑晏晏则是红杏出墙。女性似乎永远都是被动的,她们没有地位或者资源上的优势,只能将性作为一种附属品给予男性,并为之贞守保留。然而我却觉得这种持续千年的守贞教育是病态的,女性在这种双重两性标准的社会里压抑自身的欲望,机械服从这种封建教化,并且在这种社会和家庭的双重压制下逐渐丧失思考能力和自我意识,我认为这同样也是导致女性在过去的社会当中创造力低于男性的原因,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女性自我否定的恶性循环。当代社会中也存在类似的现象,女性和男性的性爱即使是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也会让女性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这种男性得到好处而女性吃了亏的赚赔逻辑也一直存在于社会生活中。只是我认为赚赔逻辑的对立面并非鼓励女性遵从自己的心像部分男性一样滥交,而是对女性思想的维护,她们在性爱方面的想法并不是一味的压制和麻木,她们能够有自己的感官,清楚地知道自己和男性一样拥有平等的追求自由的权利,不为言论所束缚,这也是一种男女性观念逐渐趋向平等和平衡的前兆。
李银河曾在随笔中说,“对男人的性活动,人们永远给予正面的评价,如果一个男人有很多性经验,那只能说明他有钱、有权、有闲、有魅力甚至是身体好;对于女人的性活动,人们却永远给予负面的评价,如果一个女人有很多性经验,则说明她轻贱、放荡、不知廉耻,人们会无情地将她唾弃”。 我不赞成女性的婚前或者婚后出轨,只是类似张一曼这种被人说“公共厕所”的人,我们爱的不是她的婀娜身段或者黄暴想法段子,我们爱的是她在男权社会里男女性观念平等的看法,这种性观念的平等能够在社会盛行是需要男女平等的前提的,如今的我们虽然生活在一个提倡男女平等的社会里,但隐藏的男强女弱依然存在,所以张一曼能够站在和男人同等的高度去探讨并尊重内心的欲望,我认为是一种进步,因为只有当女性真正意识到和男性是同一起点时,她们才会得到自我内心的肯定,并且拥有创造的动力,而性观念平衡的趋向同样也能作为一种女性承认自我的路径,这是《驴得水》作为一部电影在幽默感人但又不乏思想创新方面的进步,也同样暗示着以张一曼为代表的女性角色在性观念上逐渐同男性处于同等地位,并促使着一个国家男女平等的真正贯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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