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苍芒还是醉眼惺忪的,可这样他比平时更麻利,更一丝不苟,更游刃有余,眼皮只微张着,可一束精光却闪耀着,他从楚秋的颈部切开了个洞,血流出来,紫红色,有异香,身上的伤口却是暗黑色,浓浓的血腥味,
“真不知道是走运还是不幸,”他小声念叨着,“去拿点千佛叶过来。”叶晨立刻去准备东西去了,一个大瓮,下面是果木炭,火焰是幽幽的蓝色,瓮里是稠稠的绿色的药液,楚秋被放了进去,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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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子,你说说他的情况,”叶苍芒得了空不忘现场考考小孙女。
“嗯,他外伤严重,不过他体质不错,应该挺得住,最要命的是中的毒,软香散应该是之前被人暗算,不过再高级也不过是迷药,真正致命的应该是另一种毒,可我却看不出是什么,我说不准。”
“看来还是少点经验,一点也不知道变通,这是孔雀蓝。”
“不能吧,孔雀蓝的毒性凶猛,如果真是那他早就挂了,再说孔雀蓝无色无味,中毒后血液却变成幽幽蓝色,我怎么会不认识?”
“因为他还中了软香散。”
“软香散?”
“软香散本来是让人短时间内武功尽失,四肢无力,可他还中了一种毒,又压制了软香散,甚至在一段时间里激发了他的潜力,然后内力膨胀到一个临界值才发挥效用,这时候又和孔雀蓝一起发生了反应,甚至可以说他体内的毒素已经被隔离开来,解毒或许还有办法,可他这种状态很容易迷失心智,把金钱龟拿过来,”叶晨愣了一下,还是照办了,叶苍芒从楚秋的后脑插进几根银针,然后用嵌满千佛叶的藕似的接通他的左右手,一根银线搭在楚秋的舌头上,楚秋喉结动了一下,金钱龟的血流进他干涩的嘴里,同时切开手上的经脉,以一股温和的内力将血自左手经千佛叶进入右手,只见千佛叶上泛着一种绿色的光,出现一种奇异的景色,叶晨一直在旁边感觉相当不可思议,她从来没有见过爷爷这样的手法,怪不得老头子总说一个好的病人可遇而不可求,一个能当活马医的死马是多么可贵,可是小老头的眼神越来越沉重,异香已经消失了,可是千佛叶上的绿光显得暴戾不安,像一股乱流,小老头的额头已沁出了汗珠,眉头已经拧得很紧了,
“心结,身体刚刚有点起色就不老实了,这人看来受了很大的刺激。”叶苍芒嘀咕着,叶晨也看出了症结所在,脸色不由的严肃起来,两种剧毒已经折腾的楚秋死去活来,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的身体仍很虚弱,千疮百孔这一点也不夸张,更为严重的是,他的情绪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在这种折磨下,非得垮了不行,小老头已经停了下来,轻轻拍了一下那口瓮,瓮身像蚊子一样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像蛋壳孵化似的碎开,炭火滋滋的响着然后熄灭,小老头用一个床单把楚秋裹成粽子又放到床上,
“还是不行,他心里执念太重,身体又太虚弱了。”
“没别的办法了吗?”
“杀了他。”
“嗯?”叶晨不解的看着小老头。
“梦娘!”楚秋嘶吼着,从嘴里喷射出一种绝望和悲痛。
“又是一个多情种子。”叶苍芒幽幽的叹道,“死了就一了百了喽。”
叶晨还是没明白小老头刚才的意思,定定的看着他,“你出去吧,他已经死了。”叶晨还要说什么,可叶苍芒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叶晨怔了一下,怏怏的走了出去。
这个人他见过,可细节性的东西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很危险,这种感觉那么强烈,可现在他又是那么痛苦,在一场噩梦里苦苦挣扎疲于奔命,这噩梦太长了,他自找的,故意要在伤口上撒盐巴,
“所以你还是死了吧,如果可以,你就是一个刺猬,叶晨就是你柔软的身体,对了,你就是一副盔甲,不允许叶晨受一点伤害。”说完他手里已飞出去一个棋子,嵌在屋顶的一根梁上,然后整个床陷下去,叶苍芒也进了地下,下面有个暗室,种着奇花异草,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匣子,里面装着蛇虫鼠蚁,风格说不出的诡异,叶苍芒再次为楚秋疏通筋脉,他体内的气血更狂躁不安了,
情人锁。
叶苍芒要使用这个盅,这也勾起了一段沉痛的回忆,百虫谷,那是一个苗人聚居区的附近,一个原始森林里,他从小在那长大,学艺,他的师父是盅王张人驿,他五十岁的时候,师傅收了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小师弟,沈无忧,同来的还有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叫做凤仙儿,没人知道他们从哪来,又有怎样的身世,师傅倾心传授自己所有的心得,武功,盅,凤仙儿容貌美丽,心肠却很是歹毒,全身上下弥漫着一种天使的可爱,却又有着恶魔的恐怖,而且天资颇高,而小师弟确更是异禀,但性格孤僻,有一种年龄不相称的沧桑和沉重,也醉心钻研,不到五年,就已经对盅的体系有了雄厚的根基,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不过是一个名师手下的高徒,可后面的事情发展的太快了,甚至令人不敢相信,在接下来的半年,他将盅术加以创新,自己创制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盅术,又半年,他竟完全推翻了盅的根基,不再靠着制盅、下盅的套路,而是以声音、气味,用不同的方式组合,形成更玄妙的效果,蛊惑人心,他做到了,沈无忧是个奇才,从一开始叶苍芒就知道,对于音律,围棋他都很是精通,一些奇门遁甲他也很有研究,现在的后崖,那些竹林阵法也是从沈无忧那里学来的皮毛。
情人锁,就是他第二阶段创造的盅,是将内心最介怀,最放不下的事情封存下来,这个盅当年叶苍芒曾经试过,小师弟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他,可是,他却对小师弟下了盅,为此叶苍芒这十几年一直心怀愧疚,他离开百虫谷,从此不问世事,可现在,想起来心里又是一阵绞痛,然后,他定了定心神,取出早已喂好的地鳖,以一指竟缓缓插进楚秋的心脏,血一滴未落,仍继续循环着,然后将地鳖放进了他的心里,地鳖撕咬着,楚秋脸上的表情及其狰狞,随后地鳖像陷入了冬眠,一动不动,楚秋满身的汗水,满脸的痛苦也终于安稳下来,然后叶苍芒用一剂药散将地鳖封在了楚秋体内,血也止住了,紧接着他以一种近似幻觉的声调悠悠的说道,
“从此你是一只刺猬,不允许叶晨受到一点点伤害。”
楚秋喃喃的重复着,仍冰冷的声音有一种机械的无情,
“我是一只刺猬,不会让叶晨受一点的伤害。”
三个时辰之后,楚秋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可安稳平静,他身上已经焕发了生机,叶晨就在他身边,天已经快亮了,不知过了多久,楚秋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少女睡在他的身边,他一脸茫然,
“你醒啦,爷爷,他醒了。”她叫了起来,叶苍芒走了进来,“叶晨,”说完却看着楚秋,楚秋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直直的看着叶晨,
“她是叶晨,”叶苍芒的声音一遍遍的击打着楚秋的耳膜,“你是谁?”
“我是刺猬。”过了好久,楚秋略有呆滞的说,
“很好,”叶苍芒点了点头。
“你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呀?”叶晨感到十分好玩。
“我是刺猬,不会让你受到一点的伤害。”楚秋说着,不,楚秋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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