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显

和她面对面地坐下，清显内心有些急促的不安。聪子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这让双方都有些窘迫，在这段原本聪子应该实在出现在清显面前的时间里，格外清晰的等待诡谲地让清显异常压抑，无端的思绪不再缠绕，不论是手边书页的铅字还是伴手礼上精美可爱的图案都让清显难以脱身这纯粹的等待。清显就像一匹奔马，马刺的刺痛是那样微妙却又如此清晰，一切的方向都被骑手通过这小小的尖刺所决定。从天花板直落而下的吊灯散漫着橘色的光，照映在洁白的餐具上，晃得清显目眩。桌面有些油腻，这让聪子感到犹豫，似乎不太确定将自己的手搁在哪里。聪子并没有直视清显，而是无意地看了眼旁桌。在若有若无的桌面玻璃反光下，那端正白皙的脸颊犹如冰霜却又细腻之极，明媚的细眼中透露出的是黑色的火一般的微笑，挺拔的鼻梁俊美秀丽，额头一侧的少许发丝有些散乱，像丝带在微风中不规则地舞动，俏皮地遮住了清显的视线。白皙的脖颈如同冰雪覆盖的山巅，勾画出优美的线条直指衣领的深处却在半路中被犹如利剑般的锁骨击碎形成了一个小湖似的凹陷……聪子的那一瞬间的侧面，就好似冰清玉洁的结晶的断面，斜透在清显的眼中的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一道摇曳的彩虹。

窗外刺眼的阳光覆盖在随处可见的路边梧桐上，反射经过树叶后透着如墨汁般的黑色，稀疏的光线躲过树丛洒向饭店户外阳台的木质地板上。清显想象着聪子穿着碎花连衣裙，脚踩白鞋几分钟前在这般炙热中赶来的情形，便不禁看了一眼聪子的脚踝。蓝边的白袜从鞋边缘伸出却又很快停止在踝骨的下端，踝骨圆润的凸起在小腿与脚相接的紧致的肌肤内，透出着狡黠而诱人的白色，犹如清晨的太阳冲出天际线，吸引着整个大地的生灵。清显有些恍惚，觉得这时候应该打破这让人难以招架的宁静，他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是他没有退路，必须去击碎这瞬间的美。

(作于2018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