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会有如此真实而具象的感觉,我的嘴角和下颚因怯懦和愤懑而不停地抽动,周围挤满了穿着校服的同学,他们无一不在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哪怕有些闲言碎语也好呢,还有我那作为老师的哥哥,在此时,他以一种让我羞愧不安的神情望着我。以及,我眼前满脸泪水的赵晚黎,是我害她这样的!都是我的怯懦软弱,才让她和我忍受着一样的耻辱,我为自己感到悲哀!天啊,在这个难以忍受的环境中我不想再多待一秒钟。
而在这之前,我还和赵晚黎愉快地聊天,期间我还给了她一个我上午从宝丹路的小商店买的口香糖,她津津有味地嚼着,然后继续和我讲话,“在自己哥哥的班里上课是一种什么感觉呢?”“那感觉糟糕透了,我讨厌他,他总是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还爱打小报告,我在课上的不良行为都会被他完完全全的告诉父母,简直没有隐私可言,总有一天我要像普希金那样和他来一场决斗。”听我说完赵晚黎便咯咯地笑了起来。当我注意到哥哥的目光朝我和赵晚黎看过来时,我立刻提醒她让她转过身去听课,但还是迟了一步,我们两个捂嘴偷笑的场景还是被哥哥看到了,但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讲课,而我意识到情况远没有这么乐观,因为沉默是爆发的前兆。
果不其然,临下课时哥哥喊了我们两个的名字,让我们先不要离开,然后他整理完自己的教案后就朝我们走了过来,顷刻间,不明缘由的同学们怀着凑热闹的心态就将我们围了起来,哥哥对着赵晚黎讲了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话,当我看到赵晚黎脸上有泪水流下来时,我大喊道:“跟她没有关系,是我主动找她说话的!”哥哥用不屑的眼神望着我说:“回家再找你算账。”我知道所谓的回家算账只不过是把我的事添油加醋后告诉父母罢了,而他此时的神情却让我难以忍受。我真想逃离这个座位,或是让时间迅速扭转到事情未发生之前。
在哥哥和同学们都离开以后,我轻轻碰了碰赵晚黎的肩膀,说:“是我连累你了。”赵晚黎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缓慢而有力地嚼着那个口香糖。
学校开始举办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了,而我的工作就是打扫班级所在区域的卫生以及给参加田径项目的同学递水,哦不用了,那些在场上挥洒汗水的男生,自然会有女生递水。操场的太阳很晒人,我也无事可做,想着可以偷偷溜进班里,翻翻课外书。在我快要跑出操场的时候,我的班主任看到了我,问我干嘛去,我一时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班主任指着我的脑袋,说:“我看你是想找个凉快地方偷懒吧,成绩不好就算了,毛病还不少。”然后从他口袋里掏出了十块钱,让我出去给他买盒烟。我长舒一口气,然后快步跑开了。我在校外的商店给班主任买了盒烟,然后又回来给他,在我离开的时候,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在背后给另一个老师说我像个老鼠。
我还是偷跑回了教室,教室里有两个同学在睡觉,一个刚参加完田径比赛的在休息,还有一对情侣在亲热。我走到教室后面的图书角,抽出一本《曾国藩家书》然后走出了教室。校园不大,我能去的地方也屈指可数,在这个炎热的下午,我的选择就更少了。
穿过教室外面长长的走廊,然后上三层楼,就到了教学楼顶楼的拐角,这个地方很少有人上来,清净而且凉快。在踏上楼梯拐角的最后一级台阶时,我看到了赵晚黎。她正坐在楼梯的最顶端,怀里也抱着一本书。我默默地走到她旁边,然后坐下来开始看《曾国藩家书》。
因为上午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她讲话。在这种尴尬的氛围里,我强迫自己去看书,不要想别的。终于,赵晚黎开口了:“在看《曾国藩家书》?”“嗯,你在看什么书?”我问她。
“《我会在六月六十日回来》。”
“可是六月没有六十天。”
“只要你愿意,六月就有六十天。”
“一天当两天过吗?”
“只要你愿意,六月就有六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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