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浆水
故乡与我,可能更多的是彼此相处的生活关系,以及刻下许多人生记忆的东西,而这有时感到混沌,不很清楚。照理说,爷爷是陕西华县人,我们全家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时,也在那呆了4年,或许是父母和我们兄弟姊妹在兰州出生的缘故,老觉得那地方仅仅是一个符号,单凭从没见过面的“爷爷”这个称谓,将我们和遥远的那个地方隔空联系起来,实在找不到与故乡的一丝丝情感。后来各种表上籍贯一栏尽管填的是陕西,可骨子里一点感觉也没有,更多的故乡情结,印在脑海里的倾向于养育我成长的兰州。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这总归不是祖上出生地的问题,更多的是情感问题,与故乡,我也不想纠结出生在哪里,因为在那里没留下一星半点的记忆。有时想,故乡,每个人认识或许有偏差,与我而言,纠结祖上的来处,距离有些远,像是虚拟的概念,勾不起一丝的联系;放在工作的地方,到已有几十年,可距离太近,反倒没有归属感,就像文学上说的游子,总要落叶归根。处在两者之间养育我成长的那个地方,无论物理距离,还是精神距离,刚刚好。那里留下过太多不能忘怀的生活记忆,犹如母亲的怀抱,是搁心灵的地方,是故乡。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故乡的生活,贫穷而幸福。后来许多努力的原动力,主要还是来源贫穷;许多为人的原则,大多来源于带来精神幸福的父母。在那个生活异常艰难的年代,故乡的每一个父母,总是想着法儿弄些不用花钱的野菜,去填饱儿女的肚子。其中的曲曲菜,也就成了我们当时的日常,母亲常常翻着花儿去弄,记忆最深的,还是夏天用曲曲菜做的浆水,清凉极了。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曲曲菜,学名叫做“苣荬菜”。顾名思义,这种野菜的滋味是比较苦的。它一般生长在田间地头、空旷处、山谷林缘等,叶子深绿,呈放射状分布,有好几层,老根是黄褐色的,通常在地下十多厘米的土壤里自由延伸,从春到秋均可采到,好像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它做浆水。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故乡的浆水,最好用芹菜、莲花菜洗干净制作。也有用其它菜做的。在我们小时候,为了省钱,一般用田野挖到的曲曲菜、或者莲花菜撇下的菜梆子做浆水。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做浆水各家的方法大致相同,在细节上略有区别。一般的,准备一个陶罐,洗干净;把晾干的曲曲菜和莲花菜菜梆子放入陶罐;浇入煮沸的清面汤,就是煮过面的汤(没有可以用面熬制一些清面汤);待其凉后,放入浆水引子(也就是上次没吃完的浆水或邻居家要的旧浆水);盖上盖子放四五天就可以食用。若没放引子,需多放两三天。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吃的时候也有特别讲究,要用非常干净的器皿去舀,不然会生“白化”。吃完了,可以继续浇入面汤,搁进菜,如此反复,吃很长时间。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浆水做好后,一般用花椒、葱和辣椒炝锅,到入浆水,下好的面积过水,倒入浆水,就是一碗清凉的浆水面。在夏日里,要是把浆水里的菜,盛在碟子里,炝个锅,别提多爽了。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盛夏的平常,只要口渴,一般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个碗,舀上浆水,牛饮一般,一扫而空,才干别的。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记忆中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浆水。过了盛夏,家家户户馓饭吃的最多。
这是一种用玉米面边撒进沸水边搅,一直到粘稠为止。吃的时候每人舀一碗,佐以各种蔬菜就着吃。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我们那时没什么菜,大部分就是浆水菜,往碗里的馓饭上一放,端上碗,出门吃起了。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出了门,吃饭的时节,三三两两的会聚在一起,一块聚堆的吃。这时,一般你望望我的碗,我瞅瞅你的碗,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菜,一色的浆水,挺失望的。唯一的区别是有的浆水菜用油炝了锅,有的没炝。
炝锅的,往往会大方的说:
“家,我的炝了油,你尝尝。”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一大筷子浆水菜就捡了过来,这在当时算是日常的美味了,极其稀罕。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往事(五)故乡的浆水
在哪个贫穷的年代,浆水几乎伴随一代人的成长。浆水,用它的汁液,用它的野菜,维持了人们吃菜的基本尊严,它在我们这代人心中,已不仅仅是一种家常,而是浓入血液的一种情怀,是一种纪念。
忽然想起今晚郦波老师的“苦夏”:
在我远走的那些年里
我的心,比我走得更远
如果按下回车键,是不是可以
撤销这个苦涩的夏天
晚风一树一树,绕过
我们曾经的悲欢
……
也是,一切都已走远,包括那碗浆水,曾经,在来的路上,在故乡,找寻过,没了原来的味道,即便按下回车键,也回不到单纯的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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