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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锋是我的同学,算是我的发小,还是我的兄弟,更是我一生的友人。
我们虽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但上学却始终在一起。但很奇怪,就跟同学郭贝晶一模一样,我丢失了学前班到三年级和晓锋有关的所有记忆,除了小学二年级的唯一那次体检。
前面我就说过,三年级东郭小学由于接收了来自干槐树村的学生,导致扩班现象发生,于是三年级一分为二。我在三年级一班,晓锋则在三年级二班。
我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数学老师不同。一班的数学老师是郭富德,二班的数学老师是王宗。王宗老师经常赞扬郭富德老师发明创造的一句话——数字的一千米等于文字的一千米,写出来就是:1000米=1千米。三年级,数学课上我们已经涉及到有关单位换算的内容。
四年级重新划分班级时,我又被分到了二班,成了晓锋的同班同学。
三年级的暑假,我去陕西省扶风县参加二奶奶的葬礼,因此耽误了开学头几天的课程。我一回到学校,听同学告诉我,这几天(总共也就9天)王宗老师经常通过和我同村的小伙伴向我家里捎话,不时打听我什么时候回来,其目的无非是怕我落下太多功课,跟不上其他人的进度。
那时候王宗老师有个良好的教学习惯,那就是解应用题时为了加深大家的理解,明白题目给出了什么先决条件,提问的重点是在哪里,经常会叫学生读题。晓锋往往是被老师点名最多的那个人。这一点上,谁也无法否认,事实摆在那里,因为晓锋那时确实已经足够优秀。
五年级,很幸运,我俩又是同班。除了“西郭六杰”(我们自封)——晓锋、王伟、新平、小军、鹏涛,还有我,我们认识了更多的实力悍将、英雄豪杰,比如东郭的海波、干槐树的海洋、香盘的宏伟等,不胜枚举,不可胜数。
除了我,他们五人都住在路边,因此极容易就凑到一起。广西壮族民歌《世上哪见树缠藤》唱得好——“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住得最远的人往往起得最早,于是大声将同伴们挨个喊醒。如果他们还没起来,那可以等,即使立于寒夜里,站在北风中。但我就不同了,我住在坳里。于是他们将双手放在嘴角做喇叭状,用以扩音,就在贺朝社庄边连接坳里的三岔路口上用尽力气大喊起来,“油饼!油饼!油饼!”
喊几声算是提醒,让我听见后赶快起床,但不能等我,因为他们并不能确认我是否听到了,也就是不能估算出我出门还需多长时间,于是只能走个形式,喊完就走,绝不含糊。
有一次,五爷乐呵呵地问我:“兵娃子,油饼是谁啊?”
我不好意思回答,只好哂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飞也似的逃离了。
邵寨人有句俗语形容长者临到晚年的整体状态,极为形象,那就是“贪钱怕死瞌睡少”。作为少年人的我都没听见几声“油饼”,五爷却听到了。如果那个时候我已经醒来,正在洗漱,那么就得赶紧背起书包,夺门而出,一路跑步前进,加把劲儿迅速赶上“大部队”。
犹记得那是一个烈夏的星期六,已经吃过早饭,彼时中午刚过,晓锋、王伟来找我玩。此前他们已经找过鹏涛,从其家人口中得知他与橙子一起去往西郭潭钓鱼去了。于是我们去了庄边,找了个能看到西郭潭的位置,也就是我的军利大大家的场边,朝前下方望去。
少年人的目光总是清澈的、锐利的,加上那天是个大晴天,有的只是高远的天空、轻盈的云彩、横亘的大山、柔软的微风、悠扬的鸟叫、急躁的蝉鸣、青油油的麦田、蓝汪汪的胡麻、化不开的绿荫、星星眼的野草、金子样的光线、羊肠般的小路。我们毫不费力就看到了潭边有几个人影正在晃动,不用细心观察,就是他们,于是扯开嗓子大喊。正所谓“鸟鸣山更幽,蝉噪林逾静”,潭边的人很快听到响动,也用呼喊声回应我们。
此次眼神交汇、声音“碰面”的结果是我因为家里有事,没有下去,而晓锋他们心急如焚,归心似箭,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从塬上跑到了西郭潭边。
接下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晓锋脱下鞋子,站在淤泥里戏水时被潭底的玻璃碎片划伤了右脚。
美国19世纪最伟大的女作家之一露易莎·奥尔珂德在她的代表作《小妇人》当中通过马区夫人之口对她的女儿们说了这样一句话——“眼因多流泪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饱经忧患而愈益温厚。”你想想,西郭潭底的玻璃碎片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别人钓鱼时因为罐头瓶子碎裂而丢下去的,经历了这么多年潭水的浸泡、洗涮、荡涤,破口处的锋利程度堪比刀刃,不敢说吹毛断发,但绝对异常危险。如今在我右手中指的第三关节下方,仍旧还残留着我从西郭潭底捡到玻璃碎片时不小心被划伤的疤痕。
鹏涛脱下了自己的内衣,立马给晓锋进行简单包扎,然后背起晓锋,紧急送往邵寨镇卫生院进行处理,并且派人通知了晓锋的母亲。
晓锋小时候就有贫血的症状,二年级体检时他是唯一一个两只胳膊都扎过针的小伙伴。初中时,他就出现过因为贫血当着我们的面跌倒在地的情况,面无血色,蜡黄转煞白,嘴唇直打哆嗦。
我知道情况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马上动身,一路小跑着去了邵寨镇卫生院。在医院里,我见到了晓锋和阿姨。那个时候他的伤口已经止血,医生用生理盐水为其清洗干净,打了麻药,准备缝合。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外科医生对伤口进行缝合,用一根弯针,串着线,用镊子夹着在伤口两边的皮肤上一进一出,与我们平时缝补衣服没有任何区别。
晓锋的伤口很深,能看到白骨。但他很是坚强,咬着牙一声不吭。能看得出,他在默默忍受,脸色蜡黄,且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人人都说“母子连心”,阿姨额上已见汗水,满脸的揪心与痛苦,担忧和期望,不时攥紧拳头,一边用目光鼓励小儿子,一边心底在乞求老天保佑,恨不得自己替代他承受一切灾病与苦痛。
直到医生说好了,就等慢慢恢复,过一段时日再来拆线,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晓锋还要打点滴进行消炎,于是我们起身告辞。我和海洋一同走出卫生院大门口,心情无比畅快与轻松,慢慢地走了回去。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天气很好,由于海洋是干槐树人,于是我们选择走大路。那时候大路还不是柏油马路,只是一条宽阔的土路,经常会有大车经过,留下痕迹清晰的车辙。大路两边,就是排水渠,邵寨人称之为“洋沟壕”。洋沟壕里,长满了野草,开满了野花。其中就有一种学名曼陀罗的野花,邵寨人称之为“老鼠它舅”。这种植物盛开之时色彩艳丽,味道浓郁,最容易招蜂引蝶。就这样,我和海洋一路笑谈,一路抓蝴蝶,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自那以后,晓锋就被老师临时赋予一项特殊权利——可以骑车上学。按照东郭小学的规定,只有严家的学生才可以骑车上下学。
五年级时,由于严家村的村学最高只有四年级,于是在东郭小学和邵寨中心小学之间学生们选择了前者。导致的结果是五年级一班和五年级二班学生数量又扩充了一截,每个班都达到了50多人。
其中我们班上有个名叫李菲的女同学,带着礼物到晓锋家前去探望。同学们都跟着起哄,其实啥事也没,只仅仅是同学之间奇妙而又纯真的友谊罢了。
好感是有的,前面我就说过了,晓锋从来都很优秀,人长得也不赖。用小伙伴王伟戏谑晓锋脸蛋的说法,乃是“白里透红,十分诱人。”
升学考试的时候,大家从东郭小学出发,走路到邵寨中学,而晓锋却骑着自行车,真让我们一干人等羡慕。万幸的是,晓锋和我都通过了邵寨中学的入学考试,顺顺当当地进入初中学习。更加万幸的是,我俩还在一个班,又做了三年的同班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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