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当他们走远，你追不到，也看不见
用一句话证明你老了。
你们会说，“身上开始莫名其妙地长痣了！”
“已经不记得上次晨勃是什么时候了！”
“不用老妈催，自己知道穿秋裤了！”
也许你们也会说，“眼角开始有笑纹了！”
“小朋友上来就开始叫‘阿姨’了！”
“爸爸妈妈，要开始染发了。”
而我会说，明天回老家，要扫四五个墓了。
这几天还是接连不断地下雨，地面整日整日都湿漉漉的。楼下的银杏树和灌木丛，每天都裹在雨水里打着冷战。而小区里的小学生们，照样儿朝气蓬勃地上学下学，全然不受天气的影响。说实话，真是好羡慕他们。
朋友圈的人开玩笑说，这接连不断的雨，都是因为萧老师来参加《我是歌手》了。
大家也许真的都快忘了，再过几天，就是清明。
“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情景，也许已经离我们很久远了吧。现在的清明节，大多数与家乡相隔甚远的人，会选择好好给自己放几天假，出去旅旅游，或者和身边亲近的人在一起。
而我的老家就在省内，清明回老家扫墓，是应当的事。今后，也是毕生的事。
所以清明于我而言，是奔赴家乡的日子，是在盈满泥土气息，铺满翠色小草的山野里，看望故人的日子。
人们都说，悼念亡人只是一种形式和礼节，他们在世的时候，我们尽孝心就好了。逝者已逝，不能因为逝者而折腾在世的人。
这话是没错的。只是，又有多少人在亲人生前，做到问心无愧了呢？
我只记得，当时小姨打电话给我说：“你姥外婆去世了......我没有买到今晚的头等舱......”然后她开始哽咽。很久之前，姥外婆曾红着眼眶问我：“就要走了吗？什么时候再回来看看呢？”当时瘦削的她坐在椅子里，眼睛里全是不舍。后来我才想起，那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我也记得，当我赶到殡仪馆，看到老公无声地坐着，连侧影都是悲痛的。人们也都静静地坐着，整间屋子都飘荡着无以复加的寂寞和哀伤，令人窒息。“后悔以前和父亲争吵，对他态度不好。”后来，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满脸满眼的遗憾。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我游离在早晨的半梦半醒中时，听见大姨跌跌撞撞地跑上来，颤抖着声音对小姨说：“爸爸走了。”我胡乱穿好衣服，还没下楼，就听到外婆、妈妈和姨姨们的哭声，把我的整颗心，都震得稀碎。后来，我也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在外公在世的时候，没有经常回去看看。
我亦不会忘记，当和老公赶到他外婆家的时候，妈妈见到我们，就抑制不住地流下泪来。棺木合上之前，他的外公立在外婆的遗体旁，用颤颤的手轻抚外婆的脸，眼泪顺着脸上的纵横流着，流着......后来，我们都泪流满面。
后来，你原谅自己了么？
我没有原谅我自己。但是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呢？我的亲人若在天有灵，看到这样自责的我，也会心疼吧。只是，其实我们本可以做得更好，但我们却没有去做。我们本可以让他们更欣慰一些，却偏偏要添上那么多等待。
我们总是这样。下一次，我一定听您的话；下一次，我一定早点回来；下一次，我一定多住两天；下一次，我会好好陪您说话......
然后下一次，他们走了。
很久之后，我原谅了我自己，在常青树守护的石碑前，我不再那么心怀不安。因为我知道，只有原谅了自己，才能更好地去爱身边的人。因为，告慰那些亡灵最好的方法，是珍惜在世的亲人。
而不要等到有一天，当他们走远，你追不到，也看不见。
【无戒日更挑战第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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