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夜别旧年而写

初六夜别旧年而写

腊月初六，岁在乙亥。余自学堂归来，坐于案前，方欲翻阅迦陵先生之《唐宋词十七讲》。忽见案上日历本，未知何时竟已翻至末页，方悟是夕乃阳历之尾，来日即又为阳历之新一年矣。乃放下手中之卷，静心思之，回望是年之始终，心中不禁波浪起伏，觉欲有所言，不遽记之不快。于是草草而述，权当一年之总结，以酬本意。

乙亥一年，时光匆匆，倏忽而逝。余未及反应，已至终点。回首向来处，虽不及言狂风大浪，然亦相当不易，于己，于家人，皆如此。

于公，多可忙，多可虑，多可乐。于私，则多可喜，亦多可忧。

自本届起，高考制度变更，新制度有异于传统之文理选择，名之曰“3+1+2”模式。3为语数外必选，1乃物史必择其一，2则须从化生政地择其二。此方案模式，前所未有，无经可取，实在让人束手无策，无计可施。无奈，只得自辟蹊径，多方求教。奔波数月，卒合众人之智，终尘埃落定，选科暂告段落。虽未能尽善尽美，亦实属难得。高二开学，本以为一切按部就班，顺其自然。孰知，上欲增开日语班，而时间紧迫，刻不容缓，周之内务必完成。惊吓之余，也惊叹吾辈之应对能力，虽中途有波折，遇险阻，遭质疑，被误解，但余等同心勠力，始终如一，丝毫未曾懈怠，分班之事，如期而成，不失为一乐事，幸哉！

清明时节刚过，吾父忽感身体不适，诊之，始知罹患恶疾，需手术方可治愈。听此，父忧，余亦忧。余忧父之疾，且忧父之心。然，因诸事不便，手术一拖再拖，时隔半年有余，至冬月廿三方得以完成。所幸一切顺利，父已无大恙，今居家静养，日渐康复，不日定可康健如初。然而，吾念及病房照顾之情景，加之课题忙碌之事，吾分身乏术，所赖余之同侪，齐心合力完成所需之材料，感谢之余，心中惭愧之至。连日之忧，犹有余悸，今化为烟，余心中之大石，终可放下。

九月初五，吾再得一儿，欣喜不已。妻子平安，翌日即出院归家。余忆当年，大儿初生之始，身体抱恙，留院治疗诚不得已。当此之时，吾与妻皆惶惶不安，时刻牵挂，时常往而视之。而院有规定，不能时时探看，且须预期，心忧如焚，茶饭不思，吾妻念儿尤甚。而今小儿无恙，诚幸矣。然世事难料，小儿黄疸居高不下，大夫建言住院治疗，虑及儿之将来康健，只得应允。儿为护工带进病房，目送之远去，余泣，妻亦泣，不舍，更不忍。小儿疾渐愈，五天即出院。而于余而言，短短五天，却长于五年。离别几天，儿消瘦不少。吾欲细看之却不忍多看，看之越细，心便越痛，越愧疚。吾儿今刚满三月，视之日益健壮，心倍感欣喜。

阳月十八，吉日良辰。宗族新厅堂落成，举行庆典。是日，天高风轻，祥云万里，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众亲欢聚一堂，谈笑风生，不亦乐乎。锣鼓喧天，鞭炮轰鸣，礼花冲天。如此盛况，乃平生亲睹，躬身参与，倍感荣幸。厅堂自筹划兴建至建成之日，历时四年有余，此乃本房众伯叔兄弟之殷切所盼，今之落成，终圆夙愿，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振奋之意充于胸膺。目之所及皆笑脸，耳之所闻尽欢声，此情此景，不得不记之。

子时已至，旧年将往，余亦渐感困乏，难再陈巨细。唯愿诸君来年安康，顺心！

乙亥年腊月初六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