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妻

顺得林秀，年十七，少孤。家徒四壁，瓦灶绳床。蓬牗茅椽。然貌美如妇，绝艳，以短工为生，常无隔夜之粮。

本村刘焕，年二十未娶，父母俱逝，留遗产颇丰，地数顷。常雇秀佣作。遂相慕。焕其慕娟好，常留与共榻。秀娇婉如处子，愈爱之甚，遂相缠绵，曲肘加髀，无所不至，即成龙阳之举，宛如夫妇焉。

缱绻有日，焕曰：“君穷困至此，吾颇裕，不如归吾，相守终生，誓做鸳鸯同栖，何如？”秀思，已困，无有生路，赫颜含羞，曰：“君即欲此，吾何惜身，愿随君终。”至此，秀乃去须眉，着红妆，习女步，学雌声，蜗居刘宅，少见外人，夜则同衾相眠，外人莫知焉。

居数载，焕不善经营，家道不兴，渐至衰落，兼燕会无虚夕，色欲过度，面黄肌瘦，一病不起。多方求医，秦缓无力，田产几尽，不见好转，命在垂危。自知不久人世。就榻前为秀营谋。“君随吾有日，实望相守终生，伴君耄耋，谁料相睦日短，中途早夭。尔不习男工，又难负贩，何以为生？吾有表弟，日后随之，了吾心愿可也。”

先是，焕有蒹葭亲，表姑有子，庚同，江姓，名延，又风采轩昂，家贫未娶。前来探病，但见有美妇出入，惊其艳，问之。曰：“小妹名秀，颇惠，如弟有意，日后归弟，请悉心关照，万望垂怜，也可免吾挂牵。”乃令秀出见，秀敛袂施礼甚恭，谦谦如处子。延心好之，神采飞扬，满口诺之。

不久，焕逝，女归延，娶之。合卺之夕，天烛登床，女羞，涩忍拒，似有忌讳。延婉言求欢，女曲膝如弓背之而伪眠。思是未经人道乃怯房焉。怎奈久于承拒。就背拥之入怀，如着锦绣，肤着股际，滑腻如脂，胜入云霄。以手扪遯，鸡头肉小，腹腻如绵，流水放手，滑入其私，笙心方摇。忽如误触蛇蝎，大惊而悸。乃黑垂绷婴，满手巨握，乃一伟器丈夫。大惊失色，不知所措，急掌灯。女亦惊悸，心怯羞愧，裸身跪地，战栗告熬。

延逼问：“何为？”女良泣抹泪，但求垂怜。告原委。“自幼男扮女装，不习男士，谋生乏技。随焕有年，实望随其终生，不意其中夭，弃吾而去，只得托兄照顾，不露声色，望君包涵。今后吾奉兄夫，任君所为。乃吾工于媚戏，定侍兄房充欢乐，入坠云霄。如虑宗佻之忧，任君值妾。愿兄守口如瓶，容之吾身。”延听其莺歌燕语，观其肤白体腻，兼其袅袅婷婷，愈加风采诱人，不觉心动。遂重灭烛登床，同裘欢爱。秀及尽媚技，酣畅淋漓，春风几度。秀乃贯通，遂如伉俪。外人不知就里。

居无何，家益窘，迫于生计，秀谋曰：“某少习祈禳之术，为人消灾祛病，念咒帖佛，如此不乏生计矣！”遂设坛，延播于邻人，日久四乡立邻，求者不迭，香火鼎盛。不时设坛净宅于外，出没乡里频繁，众窥其美，名扬四方。登徒子之徒窃窃垂涎。

其不乏求子之妇，秀乃甘言或留之家或诱于外与交，求子得子，求凤得凤。不乏来之后而绝迹之妇。贪其貌美而屡屡相访者甚繁。自是日非平常也。

邻村有衙役，伍姓，名泉，字清溪，久慕其好，常留意于是。时至妻病，求秀祈禳，至夕作法甚晚，不归，宿焉。正中吏怀，遂殷勤除室使之居。

夜半，吏潜入其室。女困鼾声未醒，解衣登床，趁进其衾，举手亵玩，女惊醒推拒，乃吏拥之甚力，排扪其私，俨然伟器。吏淫心顿消，厉声斥喝。女惨淡不能答，彀觫战栗，俯求哀免，只求保命，任君所为。

原为面首，怪其能娼。今日遇吾，该其孽尽。决不能留此祸根，横行乡里。问所污有几，曰无多，视主顾所愿，决不强求。因无以为生计，乃出此策，万望赦宥。吏意决，平明械之衙，下之牢狱。

宦问其罪，伏法认罪。遂判之，枭首示众，暴尸三日。路人见，私物紧垂盈尺，众掩面而走。

延闻秀至宦狱，无能为力，羞愤难当，翌日自缢。

愚曰：穿墙窬隙，众人唾弃，断袖分桃，世人掩鼻。诚有焕者，乃娶男妻。路非正道而鸟开，兽乃同类而燕居。纲常俱失，人伦尽丧，天理不容。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怪非所常有，所为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