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上,玉未必挡得住所有灾祸,而所有的灾祸,也未必皆因玉来……
林义绝不懂玉,所以在玉牌递到眼前的时候,他只是轻轻瞥一眼,就重新将视线投在眼前那盘赤条条的叫花鸡上。
二麻子干笑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林义绝却突然说道:“好。”
二麻子愣了愣,因为林义绝说“好”的时候,既没有看他手中的玉牌,也没看拿着玉牌的自己,那他的意思是说玉牌好,还是自己好,又或者,在说那只没毛的鸡好?
二麻子惴惴的吞了一口口水,粗大的喉结就轱辘的滚动了一下,他说道:“好极了,南疆黄龙玉……”
林义绝忽然打断道:“我是说,你好。”
二麻子又愣住了,人在专注说话的时候,难免听不清别人说的话,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说的是“你好”,还是“鸡好”,因为年轻人的眼睛,还在看着那只没毛的鸡。
“呃……你好,你好。”二麻子咬牙迎合。
“我不好。”
“呃……公子刚输了一袋金豆子,确实不好,不好。”
“不是因为输钱不好,而是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所以不好。”
二麻子闻言,又愣住了:“呃……在这世上还有比输了金子,更不好的问题?”
“有。”林义绝的目光,终于从那只叫花鸡移到了二麻子身上。
二麻子有些尴尬,因为他觉得现在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只没毛的鸡。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还是不是个人?”林义绝的目光很冷淡,他看着二麻子,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感。
二麻子怔怔的看着林义绝,粗犷的面孔,突然涨的通红,他张了张嘴,却想到了石爷阴冷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你想拿这枚玉牌,跟我换些赌金?”林义绝问。
“是……”二麻子低着头,似乎不愿意直视林义绝的眼睛。
林义绝冷笑,并不见他动作,只是随手一扬,五枚金叶子已拈在手指间。
手指白皙而修长,五枚金灿灿的叶子,正反射着二麻子贪婪的目光。
“把你的女人赎回来。”林义绝说。
“嗨~公子您有所不知,那个贱人……”
“把你的女人赎回来。”林义绝声音转冷,他打断了二麻子的话,又说了一遍。
海豚跟鲨鱼看起来,都有几分相像,但是谁都知道两者哪个更危险,哪个更要命。
经常杀人的人,和一个流氓赌鬼站在一起,道理其实差不多。
连一片树叶都能感受到杀机,更何况二麻子。
他的视线扫过林义绝腰间的长剑,漆黑的剑鞘深邃而静默,那柄长剑孤独的躺在剑鞘内,似乎正在悄无声息的注视着他。
倘若这把剑突然出鞘会如何?会不会在铮鸣之间,就切断自己的咽喉,斩碎自己的尸骨?
它,要过多少人的性命?
二麻子的喉咙,又轱辘的咽了口口水,他极尽谦卑的将玉牌放在方桌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过林义绝手里亮灿灿的五枚金叶子,唯唯诺诺倒退着离开一楼大堂……
当一个人,自甘摒弃尊严,放守底线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脊骨已经弯了,人的脊骨若是弯了,那么一辈子都别想再挺直身板,除非他把脊骨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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