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森的苹果真好吃啊,而且价格便宜,一个才120日元(6块多钱)。
老太太:是很好吃,我们家附近100块就能买到呢。
老太太家住千叶县,离青森近千公里,怎么价格比我在产地买还便宜呢?我追问:哎,为什么这么便宜?
老太太:为什么?你得勤快啊。
说完她笑了起来,我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去早市。
上午10:16从太宰治故乡五所川原出发,要去有"小京都"之称的角馆。早上从退房还钥匙时,酒店的工作人员已把发票准备好。这几天的住宿,都是退房时发票就已准备好,不需要等一分钟,不需要交一分钱押金,退房也没有查房一说。甚至入住登记时,都不查看证件。到家不需要证件,不需要押金,这可能就是“宾至如归”的理念吧。
昨晚下了一场小雪,五能线红色的列车,格外的显眼。
行走在广阔的平原上,远处是圆周锥状的1600米高的岩木山。雨夹雪,窗户一片模糊。
然后就感觉窗外有海闪过。我想起了之前在小樽遇到的帅哥说的:那边能看到日本海,非常漂亮。过了村庄,广袤无垠的大海出现在眼前!青色的海水,翻着层层巨浪,前赴后继的冲向岸边,拍在黑色的礁石上,迸出雪白的浪花。雪不停在下,蜿蜒的海岸线,尽是翻滚的巨浪,海鸟在水面上巡航。
然后看到大片的礁石,星星点点的密布在岸边。这是200年前因为地震而隆起的礁盘,城主为了庆祝这块礁石的出现,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据说有1000张榻榻米那么大。名字也因此称为“千畳敷”。
列车沿着海岸线前行,转了好几个弯,到了一个叫深浦的地方,名字很形象。
已是中午12点多,出站发现没有餐馆。到边上便利店,看到泡面,很想吃。可是车站没有开水,怎么办呢。正在想,发现店里在烧开水,于是问收银员:我买包泡面,能给我点开水吗?收银员说没问题。一边的小姑娘热情的提个水壶给我倒。
其实如果是一般的旅行,根本不需要到这里。从五所川原到角馆是4-5个小时,可是我因为是单程票的旅程,同一个车站不能经过第2次,所以,只能选择绕路,9个小时,感到欣慰的是看到了这样的美景。
重新出发,一边是宽阔青色的大海,一边是著名的世界遗产白神山地,这里是全世界面积最大的山毛榉原始森林。
此图来自维基百科
中途有一站停车,上来很多人,车厢顿时快满员了。”这边风景好,我们坐这边吧“,然后看到一位老太太站在我边上:请问这里可以坐吗?3位老太太,坐在我边上的年纪最长,头发花白,估计有80岁,对面是她女儿,看年纪估计也有60岁。
老太太:你这是去哪里?
我:去角馆。
老太太:角馆是好地方,很漂亮,特别是3-4月份樱花开的时候。现在去有点早,不过能看到女儿节的玩偶,也很好看啊。(女儿节是每年3月3日祝女孩子们健康成长的传统节日)
此图来自维基百科
列车在在密林中穿行,海岸不时闪现,豁然开朗的感觉,不时能看到海鸟与列车并排飞行,像在比赛一样。岸有很多渔村,不时能看被吊机吊起凉着的鱼网,沙滩干净的没有一点垃圾。一片看风景,一边聊天。
我:为什么这边的沙滩这么干净?
老太太:当地人一般是不会扔垃圾的,而且对于漂来的垃圾,镇里有志愿者专门清理,防止外来细菌污染。
我:噢,原来是这样。漂来的东西总归不多吧?
老太太:很多的,什么都会漂过来。早些时候有艘北朝鲜来的船就漂到了这里,里面的全死掉了。以前311大地震时,有艘船漂到了美国,因为船上有记号,后来联系到了船主,又送了回来。
老太太: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当渔民了,都是些老人在海上。
我:为什么?日本的捕鱼技术和冷冻技术那么好,打渔应当不难的。
老太太:打渔一出海就是几天,如果遇到风暴,就可能会空手而归,不稳定,而且辛苦。所以年轻人都不愿意干。都希望能当工薪族,按时上下班,有假期。
我:打到的鱼一般是怎么卖?是直接到鱼市场吗?
老太太:老年人一般是到鱼市场,年轻人好多在网上卖,卖到东京和香港的餐厅,价格很好的。
我:一般打鱼一年收入大概有多少?
老太太和另外两人互相看了看:这个不一定。我们邻居去年打了很多金枪鱼,差不多有1亿(日元)的收入。可是今年已经亏了几百万了。当农民和渔民很辛苦,遇到不好的年份还没有收入,真的是很可怜。
老太太:这里冬天大多是这样的阴天,所以自杀率很高。
我:。。。。。。
不知不觉车到了八峰町车站,老太太们下车,去泡温泉。温泉是茶色的,含有丰富的铁成分。下车时老太太们祝我旅途顺利,注意身体。隔车窗户,向我挥手道别。
到了角馆,已是晚上7:16,街上没有一个人。我进了一家烧烤店。一间看起来很旧的老店。店里就我一个客人,边看电视边吃边跟老板娘老太太聊天。老太太祖籍韩国,她在长野县出生,嫁到这里已有50年。
老太太:今年雪比往年少,前几天这边刚举办过火振りかまくら(读音:hi bu li kama kula),很热闹。
这是角馆传统的民俗活动,按照中国的阴历时间举办。手里拿着稻草绳,一端系着烧着的柴火,举过头顶画绕圈。火形成的圈,能够驱邪,带来一年的好运。
电视里在播日本人被朝鲜绑架的新闻。
老太太:这些被绑架的人好可怜。还有10几岁的小女孩。
我:都是些平民老百姓,抓去了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老太太:他们想获取日本各方面的技术。
我:现在事件都公开了,为什么这些人回不来呢?
老太太:有些人是下落不明,有些人在当地结婚了,回来没有亲人。政府也在担心这些人可能被灌输了某些思想,回来后别当了间谍。之前有个人回来,净说韩国不好呢。唉,美国和日本为什么就不能下个狠心果断点呢?
我:您是日本国籍吗?
老太太:我不是。日本人认为只有父母亲在日本,才是日本人。不然的话,即使归化了,也还是外国人。
我:那您的孩子入籍了吗?
老太太:是的,都已加入了。
老太太:店的菜单是我自己做的,像我这样年纪的人,都不会用电脑,我是自己退休前学的,还真派到了用场。
她很开心的说这个事。
聊了近两个小时,我结帐回去。老太太找我钱时,手里拿了两个芦柑,非要给我。说路上小心,一定要平安到达目的。
出了门,路上仍然是空无一人,天上飘着小雪,老太太店里昏黄的灯光,在夜色中格外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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