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烧塔

每一年中秋夜老家村里都有人烧塔，这么些年我一直没去看过，好像没有这份闲心一样，又好像这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小儿十一岁了，还没见过烧塔。今年他缠着我们问烧塔是烧什么样的塔？它是什么样子？它有多高呀？它有多大？它是用什么架的呢？百闻不如一见，奶奶告诉他今年村里祠堂门前建了一座新塔，今晚就会开火烧塔，村里的老人早就通知了大家，希望大家中秋夜都去那赏月烧塔。

其实我看烧塔还是跟小儿差不多大的时候，一晃已经快三十几年了。那时的塔搭在刘家祠门口，搭塔是就地取材，到屋基边捡一些房顶掉下的碎瓦搭塔。再由一批年轻小伙和中年男子一起协作搭建，以砖做基，上面用层层叠叠的碎瓦搭建而成。我记得那一年的塔很高，甚至用上了八仙桌，人靠站在八仙桌上才搭好了塔。

傍晚吃过饭，我们就去了祠堂。一座由红砖搭好的塔已经矗立在祠堂门前的空地上。塔已经在烧了，火舌从顶上的砖吐了出来。站近一点除了能感受到猛火的热浪袭人，还能听见火舌的呼呼声。

我小时候中秋夜是一边烧塔一边看看热闹，不时尝尝爸妈用绳子挂在我们脖子上的芝麻月饼，咬上一口，感觉到一种甜蜜与快乐。随着月夜越来越深，碎瓦片烧红了，打起火星，火星飞扬，大伙儿一起哄然，观看火龙升空的美妙时刻。这时再扬上秕谷，秕谷里的米粒受热膨胀，发出噼啦啪啦的声音，这爆裂的声音带着大家的丰收喜悦，又是期望来年庄稼丰收的热切祈福。

火塘里打起了的炭火打断了我回忆，炭火星末随着热气上升，有人在扬秕谷，秕谷燃烧，和着火星，火焰扯起几尺高，像一条火龙在摇摆。嚯！嚯！有人喊了起来，火很旺，火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的脸红彤彤的，看起来大家都很开心快乐，这是一个花好月圆之夜。小儿背着手，很开心看到了塔是什么样的，是什么做的。他有点抱怨地对着我们说：“你看现在的塔跟你们小时候的塔已经长的不一样了，它又高又大。”

从我小时候看烧塔到今天已经过了三十几年了，好多东西都已经变了。不变的是风俗，不变的是月亮，但是看月亮的人已经变了，就连我也好像变了。我还是我，今时的我再看烧塔好像没有小时候的那种期盼与热情了，总想在热闹过后找回些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