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存在这个地球上,既可以什么都不崇拜,就像我们无所不能,毫无软肋,也可以信仰一些东西,即使是捏造的,假如能因此赶走恐惧,或者孤独。
当然,你我并不是有此想法的第一人,原始社会的人们生产力低下,文化水平落后,为了给那些看起来难以做到或难以理解的事给一个解释,他们创造了鬼神,并且深信不疑。
于是,在我的家乡,每有良辰佳节,都少不了祭祀祈福,时至今日,很多繁琐以及荒谬的仪式被删减,只剩下符合时代潮流的仪式,这其中,就有社火。
说起来,社火算得上我儿时最美好的回忆,只是这次回家,却并没有那时候的吸引力了,至少我躺在床上期待的,是即将煮熟的羊肉,而不是晚一点会来的社火。
然而我还没有吃到肉,就听到了社火头敲的鼓声,那是一种很有节奏,很有力量以及感染力的声音,即使是不通音律的我,也听得出那欢快的节奏。接着烟花便追逐着在星空中乱舞了。
鼓声远去了,我知道,这一通鼓只是敲庄门,正菜要到夜里才会上。回到房里,听见老爸和几个伯伯们商量着要接社火。
看着他们连连点头,我恍然间想起了社火最原本的意义――冲刷晦气,求来好运。倘若这一年家里有过大病小灾,或者过世了人,就必须接一滩社火,将一切翻篇。
我去商店买来烟酒,老爸请人做了酒菜,买来烟花爆竹,又清扫了一遍院子,给正房里摆上烛火,点两盏灯笼挂在大门门顶,准备工作就结束了。社火队由庄里的社老带着,挨家串户表演。原以为轮到我家会很久,没想到电视各台才换了一遍,鼓声就愈来愈近了,我刚想出去打探一下,社火队的主事就进来了,对着老爸言语了几句,可惜让风吹走了,我只听到老爸让看到他点火就放鞭炮。
我才想起社火还有一个接社神的步骤,冲进房里拿了老爸抽烟的火机,摆了一地的鞭炮,等待吵醒霉运,然后轰走它。
舞狮子的又踢又跳的冲在前面,我正准备放炮,就看到两个灯帐画着虎头被举起来,狮子头不停的摇晃,老爸和社火头对跪着烧了一叠纸,将端着牌位的盘子聚在头顶,往正房走,我才想起我的鞭炮,赶紧点火,连带着烟花一起送到高空。
首先登场的是举着花灯的孩子们,他们由两个绑着花头巾的领队引着,开始有规律的在院子里绕圈,并且一直喊“嗷嚎嚎”“要阳糖”。
这个活计我曾经干过,小时候为了讨糖果,举着花灯耍了一夜。两句话的大意是,祝你好,并且跟对方讨要糖果。我举起手机连拍了几张,才发现扮演毛驴的和赶驴的都没有,这是社火队最逗笑的节目,可惜没有人会演。
驯马或者说引马,是惯例的第二个节目。通常由六个年轻人和一个马头来表演,幼时感觉有无穷的吸引力,很帅气的样子,现在看来,这些节目更有意义的,是这种欢快的节奏,以及能聚集一庄人的喜庆,马会根据马头的手势左右前后跳跃穿梭,经验老道的表演者往往给人行云流水般的流畅感。
第三个节目是引船,一个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懂的节目,一个戴着假胡子的老头要通过点和摇晃一杆棍子,让船前后左右滑动,还有一个出彩的镜头是船要倒下的时候,引船人必须用极快的手速挥动棍子,左右划动,然后救船起水,做个对比的话,我打游戏的手速是比不上的。
接下来是民间曲艺和女孩子跳社火舞,青衣红扇的姑娘和红衣青扇的姑娘对台,三个人坐在椅子上拉二胡,另一个摇着铃铛唱曲,这是接近尾声的节目,时间格外长,而且难得安静点,一院子的人伸着头,听懂听不懂的都在投入。
突然一声鼓起,围观的人们立刻散开,以防被狮子踩到,狮子跳将着冲进来,火红的脑袋冲着人们摇晃,并且交错着转几圈。然后扬长而去,一路都是张牙舞爪的姿态。
在我们那里,一场社火一般都是这样的流程,来的快,去的也快,无论是粉饰太平抑或是庆祝丰年,庄里人都需要这样的仪式来告别过去,迎接新的一年,就像图腾一样,永恒的被信仰,被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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