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浓郁的月色笼罩着大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伴随着夜的寂静,我遥望着千里之外的家乡。曾一度以为自己在熟悉的环境里待久了,家乡的山山水水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疏远。可暮然回首才明白,自己就像是一只放飞的风筝,无论我深处何地,心灵之绳永远栓在家乡。
昨天和妈妈视频,当时妈妈正在去往外婆家的路上,妈妈说外婆最近身体不适,经常在半夜咳嗽,这次特意从老家养蜂人那里买了蜂蜜给外婆送去。很快,妈妈就到了外婆家中,我没有问妈妈为什么不慢点走,因为我知道妈妈着急看望外婆身体状况的心情。妈妈到外婆家之后,就直接奔向了外婆住的房间。透过手机屏幕,我看到外婆躺在一张只能够容纳两三个人的炕上,可能是屋子里太冷了吧,外婆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外婆的眼睛从去年开始便看不清楚人了,但外婆的耳朵却特别好使。好像是听到了妈妈的脚步声,外婆赶紧起身,生怕妈妈看出自己身体有恙。其实,妈妈在去外婆家里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外婆的身体状况。接着,妈妈把手机递给了外婆,外婆一直都在强调自己身体很硬朗,让我不用担心之类的话,而我除了说让外婆好好照顾自己之外,我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机那头的外婆。挂掉视频之后,我的思绪瞬间被牵回到了小时候。
记得那时候,我不到八岁的年龄,就被爸妈寄养在外婆家。当时舅舅一家人忙着在外奔波挣钱,我大部分的时间是和外婆腻歪在一起,和外婆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聊天······。习惯了外婆用自己厚实的手掌牵着我的小手接送我上下学,直到我上中学,离开了外婆家,独自一个人去镇子上读书。但外婆对我的关爱与呵护却从未停止过,每年外婆家中的杏子、梨、苹果等熟了之后,外婆每次都会存起来,然后抽空送到我家里。虽然外婆送来的水果样子没有市场上卖的水果好看,但水果却很甜,而且还有另一番意蕴在里面。每次吃着外婆库存起来的水果,我都会想起了那些年和外婆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笑意总是不自觉间在嘴角蔓延。
小时候上学都是步行,在没有三两个小伙伴同伴而行的情况下,外婆总是一路护送我到学校。季节的不同,我上学路上的乐趣也是不一样的。最喜欢春日雨后大路两旁的洋槐树花,一串串,洁白无瑕,透着清香,一路走,一路摘了放到嘴巴里咀嚼。虽然外婆老说路边的花花草草上面布满尘土,有细菌之类的话,但我依旧会把花瓣摘了含在嘴里,享受满嘴的清甜。初夏时,最受人们欢迎的是桑葚,我经常是在上学的路上边摘边吃,外婆看到之后,就为我准备了水瓶子,然后把摘下来的桑葚放到水瓶子里,递到我的手上。我那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外婆在一起吃桑葚,每次我在忙着享受桑葚酸酸甜甜味道的同时,也不忘逗外婆乐。每次吃完桑葚,我都会用自己紫黑色的手指在外婆的脸上乱画,要是被妈妈看到,就会狠狠地训斥我一顿。而外婆则是看着我紫黑色的嘴唇、紫黑色的舌头,每次都笑的很开心,从未责怪过我的胡乱作为。外婆知道我喜欢吃玉米,每次放学都会看到外婆在庄稼地里忙活的背影,到了玉米成熟的季节,外婆就会在玉米地里精挑细选,就只为找到颗粒饱满的玉米为我做美味的佳肴。有时候忙活一上午,身上沾了不少泥土,但外婆却毫不在意这些,每次都是开心地满载而归。
记忆里很温暖的还有外婆养的那只小狗,但那只狗狗并不是现在人们争相拥有的宠物狗,就是一只普通的土狗。外婆给小狗取名叫旺财,旺财长的不好看,但却很有灵性。每次我给它食物时,它总是边摇着尾巴边满脸笑容的对着我,似乎是在看我为它准备了什么美味的食物。外婆接送我上下学,它都会不远不近的跟在我们身后。当时,总有一些顽皮的男生,喜欢躲在草垛子后面,用泥块掷旺财。我讨厌他们这样对旺财,但却又无可奈何,我只好转头对旺财说快回家去,然而它最多停一会儿,之后又会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我和外婆心疼它,吼它,只想让它回家去,避免被那些男孩子打到,而它只是一脸委屈,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停在那里,等我们继续往前走,它又继续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我进了教室,它才会跟在外婆身后回家!
想到这些,想到那些年和外婆一起走过的岁月,我的心里暖暖的!在那些娱乐很少,外婆陪伴我孤独成长的岁月里,那些时光成为了我心灵里不可或缺的光亮!
如今,外婆老了,她现在需要家人的呵护与陪伴,而我却成为了她每一次的牵挂,每次都说放假了就回去看她,可我却让她的牵挂一次次落空。每次举起茶杯,我都会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瞬间的苦涩,但却带着一丝丝甜味,融入心间,氤氲的热气中,我的视线模糊了,晶莹的泪珠溢出······
当我们牵动着绳子奔跑时,却没有发现背后的步履已经蹒跚,有时候我们应该停下来,因为牵挂的那头也需要爱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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