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二年十一月三号，虽然刚刚入冬，但是天气特别冷。可能是大清早的缘故，平日里熙来攘往的小巷里几乎看不到一个人。王家油坊在泗泾镇上已经是上百年的老字号了，传到王阿毛这一辈也算是生意兴隆。
这天，王阿毛起得特别早，因为夜里听到一阵凄厉的叫声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他来到后屋，打开油缸，开始准备一天的买卖。
当他走到火巷，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这一瞥差点没把他的魂儿吓到九重天去，原来一只油桶盖虚掩着，隐约露出一只人脚。王阿毛一下子跌坐在桶边，嘶声竭力地喊了起来。
这一叫一下子惊醒了邻居的好梦，一些邻居打开门看个究竟，而街上鲜有的几个行人也纷纷围拢来，大家都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住了。还好人群里有个胆大的，他慢慢走到油桶边，打开盖子，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一具尸体露了出来，死者浑身是血，面目扭曲，伸出的手臂一头已经硬生生给人砍断，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一小时后，镇上警察署已经得知了这件事，值班的探长是个叫做邓天寿的胖胖的四五十岁的人。
此人办案最大的特点就是慢，十分慢，一件案子落到他手上，没个几年是不会有任何眉目的，最重要的是往往没有眉目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因此当地百姓送他外号“等天收”。
此刻，他带着两个小警察来到现场，看到这惊人的一幕，邓探长不禁退后了几步，只见他掏出一块崭新的白手帕捂着鼻子，大声问道：“这是谁，有认识的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都说不认识。
等天收来到王阿毛跟前，看看还在地上抖抖索索的王掌柜，一下子把他拎起来，“王阿毛，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啊，不……不可能，我都不认识他，我怎么可能杀他……”王阿毛此刻早已吓傻了，语无伦次地争辩道。
“你说你不认识，也不见得能排除你的嫌疑，带走！”等天收命令那两个小警察把王阿毛架起来带着。
正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他大着胆子上前辨认了一下尸体，突然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他冲到正要离开的等天收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大老爷，大老爷，这个人小的认识！”
这个跪下的人叫做周黑皮，他是本镇大户康家的家丁。原来这个死者名叫康天华，是康家老爷康启元的侄子。这小子成天游手好闲，纨绔子弟一个，但是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没想到今天却一命呜呼，还死得相当凄惨。
出现这戏剧化的一幕倒是邓探长没有料到的，他原想抓到了王阿毛，这案子就算结了，没想到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
他皱着眉头，瞥了一眼王阿毛，问道：“你说，你跟这个康……康什么的是不是有仇？为什么要杀他？”
“长官，冤枉啊，我不认识他，根本不认识……我没杀人……”王阿毛哭得声音都变了。
在场这么多人看着，等天收一时也没了辙，他只好向人群挥挥手，喝道：“大家都散了吧，此案押后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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