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时，每2个星期会回一趟家。所幸工作的地方离家不算远，1个多小时的火车加大巴。
同事问我，你老回家干啥？
我说，睡觉。
家里的床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充电站，感觉身体的能量快耗尽时回一趟家，躺上几个小时，醒来照个镜子，顿时又觉得自己是条好汉，然后洗个澡，收拾的干干净净重新出发，如此循环，不觉厌烦。
不过最近电池报废辞了职，在家长期睡觉，做做自己喜欢的事，“顺便"陪陪老头。
老头最近不太好，总把白天当黑夜，黑夜当黎明。白天沉睡不知所以然，夜晚喊着要吃饭。
当然，这不能怪他，毕竟他是个瞎子，看不见这城市的灯光。
开始时，大家都能够理解，给他洗衣喂饭都还是日常，但失眠久了，大家的脾气都日益见长，就连我也一样，要知道，我很爱他。
奶奶说老头总在深夜自己说话，吵得她不得安宁，甚至有了要掐死他好清静一会的想法，听听也就罢了，我知道她不会，这话我已经听了将近20年，她也用心照顾了老头20年，总没见她下手，我觉得她很伟大。
当生活折磨你还能拥抱它的人，不是坚强的人，便是爱你的人。
终于有一天，奶奶第一次跑上楼喊着 “我受不了了"，就让老头自生自灭吧，接着躺在我的床上。
见此情景，我会马上跑到楼下责怪老头，怪他不懂心疼奶奶，怪他吵到大家休息。老头每次听了责怪也不反抗，就傻傻的点头，然后说，我没有，我没有。
今天故事重演，我依旧选择到楼下责怪他，但是说着说着我就困得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大概以为我原谅了他，开始说很多话，我累了，也就将就着听着。
老头: 我想回老家。
我: 不行，外面下大雨。
老头: 你奶奶去了哪？
我: 你吵着她休息，她不要你了。
老头:也行，先适应吧，我总要比她先走。
我:不许瞎说，我还没结婚生孩子
老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我:为什么这么说？
老头:因为没有人听我说话，我觉得很孤单。
他开始用手到处摸索，握着我的手说，哎呀，怎么还是这么瘦。摸到了头发说，怎么留这么长。摸到了衣服，天这么凉，怎么穿的这么少。。
他的手是他的眼睛，从小到大就这样想象着我的成长。我还记得多年前许的生日愿望，说要带上我的眼睛帮爷爷看这世上的风光，回家告诉他。
恩，多少年前？我忘了。
我仔细观察了老头，他又瘦了，满脸的褶子和凸出的血脉，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紧闭着，象征长寿的大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我的眼角不知不觉泛红了。生活给予的压力让我几乎忘了多陪陪他，我还总是一味责怪他，忽视了生活对老头的磨难，日复一日的黑暗，他该有多么无助和不安。
我陪他坐了一个下午，他和我说了日军是如何侵华，某某某家的孩子遭人暗算，他遇见过的一些人渣。
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说了十几年老掉牙的话，但是老头越说越慢，也越说越不知所以然，像个孩子一样不知如何表达。
爸爸说，老头这是老年痴呆的症状，以后会越来越严重。
好吧。
如果明天阴天下雨，我就陪老头聊家常。
如果明天阳光明媚，我就推着老头在院子里晒太阳。
很多事情来不及做，有可能明天就会变成遗憾，及时行孝，为时不晚。
你们的老头呢？他还好吗？
我和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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