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否有难言之隐,在下虽不敢妄言如何一手遮天,然在离阳城却是可以随心所欲。如果有人胁迫姑娘做不想做之事,风某路见不平,只好拔刀相助了…”
尽管这风流云如此热情地侃侃而谈,然鱼长爻还是不为所动,一潭死水一样趴在那大白狸猫身上,好似在说,你别烦我了。
风流云却不这样认为,觉得这位姑娘肯定是有什么苦衷,但又不想麻烦他人,毕竟我们俩只有一面之缘。
这姑娘心可太好,太为他人着想了。
“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嫌麻烦在下,助人乃快乐之本嘛…”
鱼长爻只想耳根清静,不想动手招惹是非,双手在空中一划,那大白狸猫便像一艘小舟,两边云浪一开,“咻”地一下加速前冲过去。
只差没给他翻个白眼,叫句“滚”了。
风流云终于很识趣地不再跟来,摇了摇头,嘴巴却还在逞强:“一定是害羞了…”
他御剑在离阳城上空,不觉向下一张,只见脚下人头攒动,一块丈方许的平台上,站着几位道士模样的男子,台中一位老道,一手提着三清铃,一手拿着一柄穿满铜钱的金钱剑。
口中喃喃自语地似乎在念着咒语。
四周还围满了跪在地上的百姓,一个个都是很虔诚的模样。
风流云来了兴致,御剑俯冲下来,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落脚收剑,暗中想看看这群道士在捣什么鬼。
仔细观察后,他才发现,这台上共七位道士,左右各三,穿着灰褐道袍。
中间立着的是一位头戴黑色瓦梁巾,身穿黄海青道袍,后背还有一个太极图像的老道,面黄肌瘦。
左手摇着三清铃,右手挥动着金钱剑,显是茅山宗的弟子。
茅山宗本也属于道家玄门上清派,不同于玄通观,虽说同为道门,然而二者的差距可谓云泥之别。
玄通观旨在修行,那是达天人合一之道,而茅山宗则专注于驱鬼捉妖,在个人修为上,显然要比潜心修炼的其他玄宗低了不少。
只不过茅山宗比较务实,往往百姓一遇到什么稀奇古怪之事,都要请茅山道士开坛做法,毕竟干这个,他们是专业的。
风流云暗自思忖,道门茅山宗的弟子来离阳城设坛,莫非这里有什么鬼怪不成?
瞧这架势,似乎还真是在镇服冤魂。
那面黄肌瘦的老道,左手三清铃一摇,“叮铃铃”一阵响,右手金钱剑在空中划了一个歪歪扭扭地古怪文字。
闭着双目,口中默念道:“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化为吉祥,上清灵宝天尊,急急如律令!”
“噗”地一声,那道士口中吐出一团烈火,向着金钱剑一喷,随之出现一道黄色纸符,纸符引燃了适才在空中所划的文字。
那文字在被此火一烧后,立即发出一片白光流动起来,似是什么符箓。
白光符箓流动一圈,霎时间又消失不见。
台下跪地的百姓见了这老道神通,更是不住磕头大喊道:“上清天师法力通天,保佑离阳百姓岁岁年年…”
那被称为上清天师的老道,将金钱剑和三清铃一收,瞧着眼下朝拜自己的百姓,甚是满意地笑道:“各位百姓,快快起来吧,本天师亦是为天地神灵效力,要谢也是谢我们灵宝天尊。
现下灵宝天尊坐下的童男童女之期又近,不知哪位人家有此仙缘,明日一一送来,本天师要替天尊把把关…”
此言一出,跪地百姓更是欢呼雀跃,一但被天师选中,那不就意味着,自家孩子有了仙缘,便可伴在神仙身边。
成为童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这离阳城一直太平,那也是有了童子历年来在天保佑之功。
远远看着的风流云暗暗一笑,寻思这上清天师要童男童女做什么?
每年来此物色一对?保佑离阳百姓太平?
开什么玩笑,离阳城的太平何时与这茅山宗的臭道士有干系?
不过风流云这人虽入魔门,然则本是师从剑宗,只是后来随了师父一道而入,这才不得已改称魔门。
毕竟他师父亦为其义父,向来对他不错,对于师父与义父之命,风流云即便性子再野,那也是不敢违拗的。
他之所以敢大言不惭地说在此地只手遮天,可不仅是倚仗自己修为高深,更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其有一位声名极重,哪怕在魔门都有着不小势力的义父。
“就是这小子…他奶奶的,敢坏大爷好事…”
风流云听得身后声音,缓缓转身,看着那包扎好断掌的猥琐男带了一位一身锦衣,腰悬玉佩的纨绔公子,不禁嘴角掠过一丝邪笑:“打狗看主人,原是徐家公子啊,那就没打错了…”
那被风流云唤作徐家公子的小纨绔,一见他转身,有如见了恶魔一般。
眼如铜铃地突出,猛地朝那猥琐男“噗嗤”就是一剑,连同身后四位打手也骇然跪地。
“流…流云大哥…小的不开眼,教了这么一位狗奴才,请…请饶了小的…”
那位倒在血泊中的猥琐男,到死也不知自己得罪的是何方神圣。
风流云如何臭名昭著,并不在寻常百姓之中,多半流传于离阳城内的上层世家。
他这人除了修行之外,还有一个同于其他纨绔子弟的爱好,那就是酒足饭饱思淫欲,寻花问柳赏舞曲。
不过风流云和其他纨绔又有一点不同,他决计不会欺负寻常百姓,他的目标往往都是门阀士豪,对于这种癖好,想来也是其出生寒门之故。
是以寻常百姓根本不知离阳城有此恶霸,然这纨绔之中的纨绔,可让富家子弟都是头疼不已,敢怒而不敢言。
只因其背后的义父,有着“无极剑圣”之名的风尘子,不但自诩剑术通神,连在剑宗和魔门黑白两道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势力。
在这个实力为尊,弱肉强食的世道,那些贵族们眼里的金钱权利,或许也只在平民百姓中成了香饽饽。
但在修行者心中,无上的功法妙诀和通天彻地功参造化的修为,那才是横行三界的不二法门。
被这纨绔徐公子当作洪水猛兽的风流云只淡淡一笑:“好说,今日叫你三姨太洗干净了等我…”
他说来轻松随意,如是家常便饭般自然。
平常欺男霸女惯了的徐家公子,咬了咬牙,终于眉开眼笑地答应下来。
他义父风尘子自也知道流云这孩子没别的爱好,唯独好他人妻,准确说来只是喜欢霸凌那些自觉高高在上的世家妻妾,倒也不去祸害寻常百姓。
那些世家子弟,对于这霸凌之事,也顶多就是抱怨几句,谁有那天大胆子去与魔门为敌?
有些识相的还会投其所爱,主动献上爱妾,或许这就是熟话所说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风流云其人也颇有意思,亦正亦邪,谁也捉摸不透他的性子。
要说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霸,可偏偏又有着同情弱者的侠义心肠。
然要说他是一个好人,又往往行事狠辣无比,替那魔门卖命亦是身先士卒。
对他而言,强者更能激发其愈强的斗志,在剑道上便是如此。
灭了这徐纨绔的少许威风之后,转而又看向方才那自称上清天师的老道。
在离阳地界装神弄鬼,没看到还好,既然让我这侠义心肠的风流云给碰上了,岂有不管之理?
当晚风流云果真如约地去找徐家三姨太风流一番后,又在周边的晓月楼勾栏听曲。
躺在那波涛汹涌的头牌晓月怀里,听着编钟雅乐,赏着霓裳舞曲。
楼阁之内,翘着二郎腿,手指不住敲打着节拍,这等快活日子,还修个劳什子的仙。
义父风尘子总说他沉迷女色,有碍进修。
他口头表示要改,可事后又是抵不住这女子温柔乡的诱惑。
这晓月能留住流云大师兄,时常光顾自己,可不止是她骨子里天然所流露出来的媚,而是她本身就是狐族,那吸引男人的功夫,自不在世间任何女子之下。
风流云来找她,也不单图自己风流快活,而是想打听一下,白天所遇的狐族姑娘,一有心助人解困,二也有结识之意。
终究是本性不改,见了漂亮姑娘,总想要认识认识。
“风流死鬼,好多天没来了,这会想要打听什么?”
那狐族晓月抓起风流云的硕大手掌,轻轻揉捏抚摸,慧眼如炬。
她本属有苏一族,虽然修为不高,然在读心术一道自有其独到之处。
是以在整个离阳城的风月场所里,单凭掌控男人心意,成为男人的红颜知己,便成了晓月楼的制胜法宝。
风流云微微一笑,有意将头往她沉甸甸的胸脯上一靠,一股别样风情伴着浓浓的香水味便荡漾开来。
“你这小骚货,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那你猜猜看,本公子所来为何?”
苏晓月轻齿一笑:“你这风流鬼还能为何,自是女人了。”
“你看男人可比脱光了还要清楚啊…”
“你们男人脑子里还能想什么?除了女人还有别的?哦,你那俊俏的小师弟倒是个另类…”
风流云还有一个师弟,比他小个十岁,是师父风尘子的亲生儿子,名为风雪。
人如其名,高洁孤傲,一派谁也瞧不上的样子,用冰雪美人来形容他丝毫不为过。
那日不安份的大师兄风流云,为了找乐子,连哄带骗着他上了晓月楼,说要让他成为一位真正的男人。
不料进门后,面对莺莺燕燕的姑娘对他投怀送抱,才知上当的他,恼怒之下竟一口气将那十来位姑娘给杀了。
并怒气冲冲道:“大师兄,女色碍于修行,师父没告诫过你么?”
自此风雪便很少和不属于一路人的大师兄风流云来往,平日见面也只点个头而已。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哪里懂人界之乐,一心只在修行上,算不得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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