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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某人是我小学时期的同学，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穿着寒酸，虽然有点缺乏管教家庭孩子常有的毛病，但在我看来品性也没有多坏。可惜他相貌太差强人意，长的尖嘴猴腮,好像电视里小偷，学习又不好，成了老师眼里的歪瓜劣枣，明里暗里嘲讽，警告起别的同学也总拿他举例子，一旦不学好就会成为那副德性。
当然，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其实在一年级的时候，我同他关系还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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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的院子里，有很多铁皮大桶，我们总能在其间找到一些被人遗忘的小块电石。在空地上挖个坑，把电石放进去，用土盖好，在中间留一个小洞，然后在上面倒上一罐头瓶自来水，把点燃的火柴放在洞口，就会有一团火焰在布满尘土的大地上扭来扭去。天黑回家，走到工厂的大门口回过头，还能看见那团火在欢乐的舞蹈着。
他家那一带他很熟悉，有时候也带我到附近的巷子里玩。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大人们都午睡了，巷子里很安静，只有蝉在大柳树上“字啦、字啦”的叫着，他告诉我要去掏燕子窝。
我们走进一家人的院子，那一家没有院墙，屋门虚掩着，一口水缸孤零零的站在院子中央。
他小心的把用来在房顶晒粮食的木梯，从角落里搬出来，靠在墙壁上，向着屋檐下的燕子窝爬去。老燕听到动静，扑棱一下从窝里飞了出来，落在柳树的枝杈上，焦急的“喳喳”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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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的叫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氛，我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似乎看见主人正从床上爬起来，从墙角抄起一根擀面杖，向着屋外走来。
“快点接住！”某人催促着，一手抓着梯子向下趔趄着身子，另一只手把掏出来的雏燕递了下来。
我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纸盒，赶紧迎了过去。
四五只雏燕，在纸盒里艰难的乱爬，长着鹅黄嘴唇的黑脑袋，伸出盒子惊恐的发出“唧唧”的叫声。
某人从梯子上跳下来，一把抢过纸盒，把雏燕向外伸着的脑袋，往盒子里按了按，抓起我的手，撒腿向巷子外跑去......
那天以后，每天下学我都不忘到他家里看看那几只雏燕。雏燕们挤成一堆，每一只都像穿着油亮的黑色紧身衣，一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就把头伸出来，张大嘴巴乞求着食物。
那几只燕子后来怎么样了，我不太记得了，多半是死掉了！
二、
时间过的飞快，童年撒起脚丫就跑过街角，消失在柏油马路的尽头。
一晃到了高三，那时候我和A是死党。我过去的朋友都是些喜欢打打闹闹的家伙，偏偏A是极安静的一个人。到了周未，我们会耗一整天在他家或者是我家。也不做什么，只是那么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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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些，不由就想起了童年的某人，那次偷掏人家燕子窝的事也浮现到了眼前，我记得燕子所在的人家就在A家所在的巷子。
“我在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段和某人关系极好，还曾经在你家这个巷子里一起掏过燕子窝，应该离你家不远！”
“呕？”A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又不太敢相信的样子。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严肃的看着我，眼神里饱含着愤怒，”那就是我家！我们一直就怀疑是某人干的，可又没什么证据。过了好多天，我妈想起来还心疼的掉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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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身影就这样穿越了时光，咣当一声抛掷在了我的面前。十年前的陈年旧案终于水落石出，侥幸逃脱罪责的凶手，在此刻再也无处遁逃，不得不面对苦主愤怒的眼神！
”原来是你们俩干的！“——我紧张的低下了头，尴尬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三、
小孩子调皮操蛋，让燕子一家家破燕忘，虽然早已成了往事，但我真的想要对燕子一家真诚的忏悔，但是这些忏悔的话要到哪里去诉说呢？
即使如此，这样穿越流年的邂逅，也仍然有几分凑巧和有趣，曾经在家里和妻子闲聊讲过，儿子在一边听着嘿嘿的笑了起来。
讲过也就讲过，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事谁都好像不再记得，早已丢到爪洼国去了。
一天接儿子放学，他讲起学校发生的事情，我开导他说：”我们要坚决的维护自己的利益，但从来不应该以伤害别人为目的！“
”我就要伤害他，他让我不舒服，我也不会让他好受的！“儿子还在气头上。
”如果你真要那样做，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是不会为了出口气而伤害别人的。“
“你没有伤害过别人吗？你就老伤害别人！”儿子开始拿我撒气。
“我什么时候伤害过别人，你倒是说说！”我被儿子气乐了。
“你...你...”儿子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你就伤害过A叔叔的妈妈！”
他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罪证而得意，脸上满是笑容。
这都哪儿跟哪呀！儿子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怎么就伤害了A叔叔的妈妈？？”我迷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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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来是说那件事！”我恍然大悟。
“你承认了吧！你老是伤害别人是不是！”
“哈哈......”我笑得直不起腰了，他怎么就想到这茬儿了呢！
“你承认不承认”儿子也开始笑，一边用拳头捅着我。
——这！这！这怎么就成了我人生洗刷不掉的污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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