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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是周六,赫斯提娅和罗宁吃完早饭以后就各干各事,虽然没有明说,大家都想大好的周末天不要用来讨论工作上的事。玛丽安发现冰箱里的冰块用完了,于是准备去运河区进一些冰块。这种冰箱用的是一种隔温材料做成的箱子,里边只要放上冰块,就可以使它比外边冷很多,一块冰块大概可以用四天,一次放两块的话,用一周没有问题。赫斯提娅从自己房间里拿了一张唱片,拿到黑胶唱机那里放音乐。只听很轻快的音乐传遍了客厅,唱歌的是一个有着可爱声音的女孩子,唱的是一种浓厚的普拉托语。罗宁问道“这是?”
“这是KDJ的主唱,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子。”赫斯提娅说“这首歌叫做《河畔的花》。前天我们遇到魔音震慑时,我弟弟不是喊着我说要想我最喜欢的歌的旋律嘛。我当时就想起了这首歌,但是却忘了它旋律是什么样子了。”赫斯提娅看到罗宁又重新看那本叫做《跨越理念的友谊》的书,于是问道“学长你看的这本小说写什么的?”
“这不是小说,这是传记。”罗宁说道“写的是哲学家普拉托和巴苏斯的故事。”
“巴苏斯?很陌生的名字。似乎听过,但又似乎没听过。”赫斯提娅说道。
“因为他是一个不被当今教育体系倡导的那种人物,不过他不失为一个天才。”罗宁说道“他们两个人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虽然各自有着不同的理念,却不妨碍他们之间深刻的友谊。”
“他们是活在哪个年代?”
“你不知道哲学家普拉托生活的年代吗?”罗宁对赫斯提娅的无知感到有些许震惊“他们和伟大的狮子王是同时代人啊。”
“哦,那就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赫斯提娅好奇地问“他们都有哪些理念上的分歧。”
“那可真是不少。”罗宁说道“在政治上,他们就持有完全不同的理念。普拉托是‘普世主义’的倡导者,他追随伟大的狮子王‘一个种族,一个国家’的理念。而巴苏斯是‘传统主义’者,他坚持的理念是‘一个种族,多个国家’。你知道当年的历史吗?在三百多年前的时候,现在帝国的每一个省份曾经都是一个个独立的王国。最早的时候,极北之地的妖怪也是各自为政,分成不同的势力互相厮杀,但是在四百年前的某个时候,极北之地的妖怪突然统一在寒狱帝国的统治下。对比相对南方人类居住之地,统一的帝国带来了极其强大的作战能力。事实上,那些年间人类在数次重要的战役中都输给了北地妖怪。当时伟大的狮子王只是千湖省一个小王国的年轻国王,他明白如果人类依然分而治之,很难抵挡妖怪的攻击。于是他有了一个充满野心的决定:把所有人类都统一在一个帝国之下。
“而事实上,他在那种内忧外患的境况下,还是完成了那个惊人而伟大的任务。唯一有点棘手的地方,你猜是哪里?”
“是哪里?”赫斯提娅问道。
“就是你的故乡,普拉托省了。因为拥有先进的军事科学和稠密的人口,其实包括一个健全的制度,普拉托省这么一个不算大的省份反而成了狮子王最难攻破的一个省份,后来,有使节来到了普拉托,向当时的国会议员们陈说利弊。最后双方做出了折中,普拉托省名义上和军事上隶属于狮子帝国,但在政治上依然保留了自己的议会制度。”罗宁说“统一后的帝国终于有了足够强大的战斗力,后来几次关键的战役,狮子帝国都战胜了寒狱帝国。也因为此,狮子王被认为是一位伟大的君王。”罗宁说道“不过在那个谁都无法确定未来走向的年代,自然有很多人对人类以后要结成什么类型的联盟这个问题有不同的看法。比如巴苏斯就认为不应该在有北方妖怪的威胁下还展开内战,倡导一种所有王国组成的松散联盟。”
“只不过三百多年后普拉托省的军队成了诸省里边战斗力最弱的一支。”赫斯提娅苦笑道。
“在王国割据时代,普拉托为了抵御外敌,自然要保持强大的战斗力。但现在既然它成了帝国的一个省份,又远离边境,自然不会很用心地培养自己的军队。再加上普拉托长大的孩子,普遍都娇生惯养,吃不了什么苦。”罗宁说道,“话说回来,普拉托和巴苏斯两人的不同之处,还在于他们代表了哲学上互相对立的派别,那就是普拉托派和现世派。你知道这两派之间的区别吗?”
“一个认为有来世,一个认为没有来世。”赫斯提娅轻描淡写地说。
“也可以这么说。这两个派别在不同的问题上持着相互矛盾的观点。在关于世界的根本本体上,普拉托派认为这个世界最根本的事实就是被感知的世界和感知世界的‘我’;而现世派认为这个世界最根本的是物质。但是在究竟什么样的事物可以算是存在的问题上,两派的观点又刚好反过来。认为只有直接感知才是真实的普拉托派,认为我们所认识的世界,只是所有可能的世界中很小的一部分。反而,认为无法直接体验的物质是世界的根本的现世派,反而认为存在的世界就是我们认识的世界,讨论我们不认识的世界是没有意义的。”罗宁说道“这是哲学上最大的悖论。”
“那学长是哪一派的?”赫斯提娅问道。
“现世论明显是自相矛盾的。既然认为我们无法认识的事物都是不存在的,却把我们并没多大认识的物质认为是世界的根本,这明显有点问题。”
“学长的回答真是官方。”赫斯提娅说着,又打开黑胶唱机听下一首歌曲。
中午吃过午饭,两人来到了庞尼亚酒店, 只见酒店大堂高达两层,地板是晶莹的酒红色大理石,一边放着几张米色的皮沙发,另一边是柜台。大堂的接待员小姐问道“请问两位是来用餐还是订房?”罗宁说道“我们要去二楼茶座喝下午茶,约了人的。”
“请问先生约了?”
“罗摩·轮桥先生。”
接待员笑着说“知道了,先生往这边走。”这时罗宁看了看表,正好是三点整。接待员带着两人走上通向二楼的螺旋梯,从二楼的栏杆还能看到一楼的大堂,不过他们朝另一个方向来到了庞西亚酒店的露台上。只看到罗摩公子早就在那里等候。罗摩看到他们俩走过来,马上站起来请他们入座。
接待员问道“两位需要什么?”
“‘雾山’红茶吧。”罗宁说道,赫斯提娅跟着说“我也一样。”
“好的。”说着接待员就走了。
这时接待员送来了一个三层的架子,架子的每一层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茶点。最底下一层是木薯条和面包,中间一层是香肠和培根,最上面一层是各种曲奇还有有名的甜点‘月亮井’。这时接待员又送来了各种野菜和普拉托小米的拼盘。罗摩问道“两位吃过午饭了吗?”
“是的,我们都吃过了。”
“噢,那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还没吃午饭呢。”罗摩说道,一边拿起一块面包,涂了涂牛油。赫斯提娅心想,有钱人的习惯真是奇怪,饿着肚子不吃午饭就为了喝个大快朵颐的下午茶。这时罗摩说道“两位,关于我母亲的事,你们一定要帮忙啊。”
“我们是想帮忙的啊,无奈你的母亲不肯合作。”赫斯提娅说道。
“你们不需要过分担心那个,那天是我母亲脾气不好,一般来说,她没那么难相处。”罗摩说道。
“那我问问你,你知道你妈妈是什么时候被植入诅咒的吗?”赫斯提亚问道。
“不知道。”罗摩说道“从某个时候开始,就感到头痛,后来就收到那封信,才知道这么一回事。最近妈妈恶化得非常严重,晚上经常做噩梦。”
“那封信是怎么收到的?”罗宁问道。
“阿道夫在打扫房间的时候拿到的。”罗摩“我们一家人都在困惑那封信究竟是怎么进入家里的。”
“对于质量很轻的东西,像信件这种,倒也不是不可能。”罗宁说道“有一种初级的秩序法术,就可以用来隔空传送物体,只不过它只能传送质量很轻的东西。” 罗宁想了想,又问道“你知道你妈妈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不知道。”罗摩说道“但是,不代表没有,因为我认为我妈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这时,服务员送来了三杯红茶,同时拿来了一个盘子,上边放着一壶奶,一壶白糖,还有一瓶肉桂粉。
罗宁往茶杯里家了一点奶,拿起来嘬了一口,问道“你觉得你妈有什么秘密你是不知道的?”
“有时候我觉得”罗摩眼睛侧向一边,说道“我舅舅知道的甚至比我还多。”
罗宁和赫斯提娅面面相觑,这时罗宁问道“你妈妈和你舅舅关系怎样?”
“很难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但也不差。”罗摩说道“但我觉得不会是我舅舅做的。”
“为什么?”
“我觉得与其说我舅舅想除掉我妈妈,还不如说反过来,我妈妈想除掉我舅舅。”罗摩说道。
“这是为什么?明明是你妈妈继承了家产啊。按理说是你妈妈欠你舅舅的。”赫斯提娅说道。
“因为我舅舅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我们家向我妈要钱。”罗摩说道“虽然我妈不是很想给他,但似乎有不得不给的理由。不好意思,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这样去猜度他们真是卑鄙。”
“没有这回事,公子不用过虑。”罗宁又问道“你知道你妈妈在知道自己中了咒语之前,有没有买过或者被别人送过什么特别的物品?”
“这个我真的记不起来了。”罗摩想了一会儿,说道“要不这样,你们周一再来我家一趟,你到时再亲自问问我妈吧。”“好的。”罗宁说道,和赫斯提娅确认了没什么问题,就和罗摩公子愉快地吃起下午茶来。罗宁趁着那段时间又想了一遍整件事情,确认了确实没有别的重要的问题,就和罗摩道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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