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学生宿舍早已熄了灯,只留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初来乍到,我对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些害怕,也有些孤独。即便我已经独自在外读书多年,此刻却格外念家,想念父母在身边的日子,似乎那样才能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安心。
我深知这一切是不可能的,分好宿舍之后,母亲已经回家,我只能独自在这里生活。我想尽力让自己入睡,却终究不容易。直到凌晨四点,我终于来了些许困意,抓住这个机会,我也睡了几个小时。
翌日清晨,七点钟时,室友已经在忙着洗漱了,我却依旧呼呼大睡,似乎他们洗漱的声音对我毫无影响。
十分钟之后,他们都弄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去吃早饭。我上铺的舍友朱杰见我依旧睡得很沉,在我耳边大声喊道:“韩语,韩语,快起床啦!”
我缓缓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问道:“朱杰啊,几点了?”
朱杰说:“七点十分了,还有二十分钟就要集合了,你还不赶紧起床!”
我一听,原本还想睡一下的,却被惊醒了。毕竟是第一天,什么情况也不了解,还是有些心虚。我立刻爬起来,匆匆忙忙洗漱完了。便去食堂找到朱杰他们一群人,那时他们还没吃完。
我打了一碗粉,在他们旁边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大约三分钟之后,我便吃完了,那时候他们也方才吃完。于是我们几人一同离开食堂,朝着操场走去。
七点二十五分,操场上人声鼎沸,一眼望去,操场上挤满了人。这时候广播里响起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各位老师同学请注意,各位老师同学请注意,请各班班主任带领本班学生到达指定位置集合,每个班两列,各班同学看班牌找到自己的班级!”
广播停止之后,乱哄哄的人群开始渐渐有序,我们几人也在寻找自己的班级。我们正四处观望,杜雄突然说道:“17班在那边?”
众人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不远一个大大的红牌子被人高举着,上面写着“高一(17)班”的字样。我们朝着班牌那边走去,跟在前面的人后面排着队。
没几分钟的时间,各班已经排好了队,原本杂乱无章的人群,变成了有序的队伍。这时候,广播再次响起那个女人的声音:“各位老师同学请注意,现在请各班有序带队至篮球场!”
我们是最边上的一个班级,因此也最先出发。领队的人正是那个举牌子的同学,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只见她身着黄色短袖,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短短的头发扎了个小马尾,戴着黑色的压发圈,将额前那些短至扎不到一起的头发整齐地压住,留出一片光洁的额头,模样可爱极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真的迷住我了,让我心跳加速,看得入迷,竟忘记了走路。结果杜雄拍了我的肩膀说:“韩语,走啦!”
我回过神来一看,发现我前面的同学已经走至三米开外了。我赶紧跟上去,心里却一直想:“这个女孩是谁呀,好可爱呀!”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我竟会对她如此痴迷?
很快到了篮球场,又恢复了之前的队形,那个女孩依旧举着班牌,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背影,越看越入迷,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着我,任我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此时阳光明媚,伴有微风的夏天是惬意的,不会觉得炙热,反而感到一丝丝凉爽,让人有些陶醉。微风拂动篮球场旁边浓密的梧桐树叶,发出阵阵声响,似乎在为这个美丽的世界伴奏,奏出一曲不绝于耳的美妙乐章。大自然所创造的杰作让人叹为观止,然而,那一刻,却也仿佛成了她的陪衬。
某一刻,班主任说:“孟溪,你对一下名单,看看人是不是到齐了。”
“好的!”那女孩说道。
我听到了她们的话,心想:“原来这个女孩叫孟溪啊,好美的名字!”
语毕,孟溪从班主任邵春花的手中接过两张A4纸,那是打印有班上83位同学名字的名单,她从第一排一个一个地核对过来。近了,近了,我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像极了中考时刚跑完1000米的时候,只不过没有汗流浃背,也没有气喘吁吁罢了。
终于,她走到了我前面的一排,离我不足一米的距离,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好似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她走到我的旁边,抬头看着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之间只有半的距离,近看之时,她那一双乌黑的眼睛迷人而充满活力,微微泛红的脸颊,犹如濯青涟而不妖的莲,又如白里透红的苹果,又如新开的粉嫩的桃花,此时此刻,“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场景浮现在眼前,虽然那时并不是桃花的季节。看起来,她犹如羞涩的小女孩,可爱而充满朝气。
我竟一时愣住了,不过好在很快反应过来,略带羞涩地轻轻说道:“韩语!”
闻言,她的目光移到手里的纸上,寻找我的名字。我见这般,赶忙补充道:“17号!”
听我言罢,她将手中靠底下的那一张纸拿出来,直截了当,找到了位置,用笔轻轻划了一下。而后又向我旁边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张致伟!”
只见她似乎很快找到位置,同刚才那般在上面一划,往后走去了。我向来胆小,自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转身去看她,只好在心里默默回想着她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回到了最前面,把名单交给班主任,站进了队伍里。邵老师看了一遍名单,而后默默地收了起来,想来是都到齐了。
几分钟之后,已经八点钟了,校长屈小锋简短地讲话之后,向我们介绍了17个穿军装的人,一个个高大威武,神采奕奕。那些人正是我们的军训教官,听说是从区里武装部来的。
没过一会儿,一个教官走到我们班的面前,声音洪亮地说道:“同学们,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教官,我姓刘,你们可以叫我刘教官!从今天开始,我们将一起度过为期六天的军训!”
此时,大约有一半的班级被带去了田径场,而剩下的班级,都是在这边的场地训练。
待一旁的班级把队伍带开之后,教官让我们向空旷的地方挪了一下位置,将原本两列的队伍重新按照高矮顺序排成六行,男女生各三行,最后再补齐。
排好了队伍,教官一脸严肃地说道:“同学们,现在,我们要正式开始军训了,军训过程中,不管有什么事情,必须先喊报告!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说道。
教官听了,突然提高了声音,很大声地说道:“你们都没吃饭吗?啊?就只有这么点声音吗?”
随后又说:“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被教官训斥,大家都是声音也提高了一些。
教官却道:“听不见!”
众人再次提高声音,却还是一样的结果,反复两三次之后,教官总算点头了。
教官这是一开始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让我们明白,军训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会让我们舒舒服服地过完六天。
第一天是队列训练中的军姿和齐步走。教官向我们讲解了军姿的要领,开始给我们定时,刚开始是三分钟,后来又是五分钟,最后加到十五分钟。他一边走一边看,谁的动作不标准了,他便纠正一下。
中途偶尔有人犯错,便会被他大声批评,当然,被批评的人只能默默挨着,如果敢顶嘴,那可就惨了,只会被批得狗血淋头。
我自然也是被批评过的,那是齐步走的时候,我正对教官。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走神了,别人都停了,我还往前走,结果比别人多出了两步的距离,就要撞到教官了。恍惚中有一个拳头顶在我的胸口,这次我才意识到犯了错误。
教官严肃地说道:“你怎么这么突出呢?别人都停了你还往前走,你想走到哪里去?”
我感觉脸上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传来,心想自己真是太丢脸了。我也不好顶嘴,只能一言不语地站在那里挨批评。
教官见我沉默不语,又说道:“问你话呢?犯错不会打报告吗?”他的声音吓得我心里发抖。
我赶忙大声喊道:“报告!”
教官也没与我计较,他说:“下次注意!”
“是!”我回到了队伍里,脚跟还没站稳,教官的声音便吓了我一跳,只听那教官说:“让你回去了吗?”
这时候我什么也没想,赶紧退回来,大声喊了一句:“报告!”
教官面无表情,说道:“说!”
我说:“请求入列!”
教官方才说道:“入列!”
几经波折,我终于回到了队伍里。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真是颜面尽扫,毕竟我一向脸皮薄。最重要的是,孟溪也还在这队伍中,我想自己大概是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了,我总是爱这么多想。
不过好在后来没什么事情发生,而且很多人都被教官批评过,我也渐渐觉得没什么了。再加上中途还能有些休息时间,几个队伍之间拉拉歌,还是挺有趣的。
早上快结束的时候,趁着休息的功夫,班主任又给我们发了饭卡,每个人都有一张,是关联个人信息在上面的,像一张银行卡一样。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我,收到这张卡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新鲜。
终于等到了军训结束,我们宿舍几人一起去食堂吃饭,那可真是跑着去的,实在太饿了。
下午两点半,又开始了军训,同早上没什么区别。经历了上午的训练,下午大家的表现似乎好了许多,队列也不像刚开始那样乱糟糟的了。
一天的军训结束,浑身是汗,吃了晚饭,赶紧回宿舍洗了个澡,便只想躺在床上休息。一天的军训下来,整个人都像瘫了一般。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孟溪的身影又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果将来能和她在一起多好,我竟然有这般想法。可是越想我越觉得她可爱、迷人,让我越不能自已。而我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念想中度过三年的高中岁月。
那一晚,我是想着她入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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