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自己伤感的事情和悲情的时刻,而且都不止一次或数次地遇到过。
写秋,总免不了触及悲愁的情结。但我又极不情愿把一种悲情展示出来。
我经常这样约束自己,对于悲伤的事情,尽可把它深深地埋在心里,让自己默默地承担,不必让它带给认识我的人或者看我文章的朋友有更多的不悦。
因为,我们的生活需要的是尽可能地摆脱悲情,追求快乐。
但感情有时是无法完全控制的,即便不言不语,一种情感也会有所流露。
我所能做到的是,尽量用我的意志控制我的情感,用我的情感影响我的文字,使其不至于过于伤感。
想起来写这个沉重的话题,缘于回老家上坟。
那天,天气尚且晴暖,没了深秋的冷凉,只是风大了一些,平添了秋的那份料峭和萧杀。
大哥和侄子们陪我到先人的墓地。一路上,我还不住地提示侄子们,要记住自家的老坟,时时地去添土供香。这虽排解不了逝者的孤寂,但也给生者一种不忘祖先的情思,一种浓浓血缘的承接。
听大哥口中对祖辈父辈们念叨着,说我回去了,给他们送了吃的花的话语,心中免不了又勾起了对父母的思念。
这种思念,只是一种追忆,一种安托,一种慰藉。
但,每次上坟,我的目光总有欲游离的那么一瞬。
我每每努力地寻求平静,但我的悲伤却无法逃脱。
那座坟,在父母的脚头:我的二哥,静静地躺在里面。
二哥逝于矿难,所以现在每闻矿难,我都还心有余悸。
逝于矿难,并不是都不知道挖掘的危险,生活困顿的逼迫或追求生活更加美好的欲望,使他们设想着把危险的阴霾从自己的头顶推开,有时出于一种无奈的侥幸,往往就在不知不觉中搭上了性命。
二哥,是为了追求生活的更加美好。
三哥曾对我说,因为二哥下井的事,两人还吵了一架。二哥说,这是最后一次,再挣些钱,把房子修整一下,就再也不干了。也就是这最后一次的期望,在搭上性命后,落空了!
我当时去处理后事时,一位逃生的工友说:其实二哥是可以免于一难的。当时二哥快出洞口时,发现同他一块的我的一个表哥还没有出来,二哥又返回去寻找,这一找,二哥和那位表哥就一同去了。
在我的印象里,二哥是一个非常讲情义的人。我推测,当时二哥一瞬间的想法是:自己把我表哥带去干活,却孤单单地把他自己丢在那里,无法向姑姑交待。
寻找,有时是一种探索;寻找,有时是一种感动。对我来说,二哥的这一次寻找,是一次感动的探索,因为这次寻找,使我的悲伤的心有了另一种安舒。
人说,心有时是可以相通的。二哥平时很少打电话,可能是人说的冥冥中的一种感觉吧,二哥打电话说我,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给他打电话,挺想念兄弟的。并交待我说,在外面要好好的干,要和他人处好关系。谁知,没几天后,二哥说出事了。
现在还一直记得二哥与我最后的通话,我也一直牢牢地记得住二哥对我的交待,时刻也在践行着他用生命恪守的“情义”。
想起二哥,心中怎的不悲?
……
站在风中,忽然看看到了远处满地的落叶,一种飘落的情感左右我的思路。
飘落,是秋叶的归宿;飘泊,是心灵的旅程。
被秋风所吹落了,怨不得秋风,静静地躺在那个角落,等待最后的理整,断不可计较于路人的目光,或者伤感于无意的践踏。
我袖手于凄凄的秋风,岂是为旁观秋叶的悲落?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若真的识尽忧愁滋味,确真的欲说还休!
是秋这个季节,引发了我悲的情愫,但我何能怨得了这个季节?
人若悲秋,秋亦悲人;
人若喜秋,秋亦喜人。
忽然听到俄罗斯诗人叶赛宁在吟诵那句诗:
不惋惜
不呼唤
我也不啼哭
……
金黄的落叶堆满我心间
我已经再不是青春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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