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风吹过,船在江里航行,人在路上远去,一个秋天。罙钬摄
“山哥,来了就不急着走撒!”震宇说。
“走!带你看江去。”
为一腔热血,不惜三十里,远望一条江,也赏一场云霞。
长江的水已退下,留下堤上潮湿的吻痕。长长短短的欧美黑杨站在水里,蝉就在林子里放歌。
那是一条长路,路畔长满了青色的草,风吹过,它们就可劲的点头。狗尾巴密密麻麻的翘起灰色的尾巴,一摇一晃。
路的左边是长江,船就落在江里。路的右边是马路,马就跑在悠长的路里。
湖上有一座桥的,桥的名字是不知道的,只是桥上的那一抹云霞,我是认识的,那火烧成的云霞。可惜了,今天是没有太阳的,今天是阴天。
一辆摩托车从我们身边路过,摩托车踏板里放一个白色篮子,篮子里放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他的妈妈停了车,他们就在我们身后远去,他的妈妈蹲下,小孩子就开始拉尿。
我们是来看江的,江水退却了,就剩下一排绿色,白色的水鸟起飞,落向一堆火里,火烧成了云,鸟又不见了,留下一堆寂寞的黑炭。
我们朝着小路一直走,一直走。云就也跟着我们一直走,一直走。
我们走过一片树林,云就落进树林子里,再走,云就越走越远,然后再烧成了灰烬,留下一团朦胧的漆黑。
虫鸣乍响在两岸,迎面吹来的感动。背风和向风,感受又不同,那云不算很美,没有夕阳,云就不够热烈。
但是,经历又很美,发生的故事很美,故事里的故事也很美,于是美的不仅仅就是风景。
“山哥,我们那有个员工。”
“880号罐区的,你知道么?他们的神仙日子。”
“咋地?”
“不用刷卡,每天只用扳一次阀门。”
“工作的地方在山上,打乒乓球咯,羽毛球咯,钓鱼咯都有。”
“每天就种种菜,再到山里玩玩蛇,养养狗,啥啥啥的!”
“这么爽?真的假的!”我就问。
“那还能有假?手机里视频都有嘞!”
“一条老大的蛇了,玩玩了就给又放了。”
“还有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看嘞,你知道波,最有趣的!”
“嗯,你说。”
“有一次,大风把几只罐区顶上的猫头鹰崽子给吹下来了。”
“他们几个就准备将猫头鹰送回去,结果被猫头鹰追着赶。”
“但是后来,猫头鹰知道了他们的好心,竟然还懂得感谢人嘞!”
“怎么着?”
“一天早上,门前就摆着四只很小的老鼠嘞!”
“那是猫头鹰送来的?”
“是的嘞,他还给手机里头的照片给我们看嘞!”
“他们那简直不是工作,就是度假的!”
聊着聊着,竟不知不觉的到了路前头的村子。
“回去吧,天不早了。”
大桥那边的霞什么时候不见了?换了一幕漆黑,罩在静寂的小路。间或一辆车经过,晃眼的灯落在身后,清晰了一切。
右边是江水,左边是马路,前头是大桥,大桥上的灯光晃晃的,上头的车缓缓着驶向武汉。风吹进胸膛,赤裸裸的感动。
偶尔也有穿黑衣服的人在前头晃荡,我就自己吓自己,也吓震宇。
“你可小心点,别被抓了去了!”
“我可是有菩萨的人。”我得着,却又跟紧了他。
虫鸣在俩边的草堆里,天上零零的亮着几颗心心,没有月亮,今夜。
“你看见那颗星星了么?”
“没有。”
“后面没有星星!”
“只有他最亮。”我说。
“你说,什么样的日子最伟大?”他问我。
“此刻!”他回答。
“现在的风吹过,现在是2020年9月6日19点30分。这风吹过,就永远再不会吹过了。”
“是啊,永远!不会有了。我们走的不是路了,是时空的印迹。”我说。
“那刚才的我们嘞?”他问。
“死去了!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所以每一刻都是新鲜的自己!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自己!”
“是啊!”
回去的路上,只剩下灯光和虫鸣,村子很静,甚至没有一声犬吠。
车上放一首老歌,风吹走一个寂寞。这便是夜,悠长的路,悠长的夜,也是时间,回不去的时间。
叶,影这便是夜,悠长的夜,悠长的路,也是时间,悠长的时间,回不去的时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