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说洒脱,我想一定没有人能比得过苏轼。
四十三岁之前的苏轼,用自己的才情演绎着洒脱。他年少聪颖,十八岁时即跟随父亲、弟弟进京科考。以《刑赏忠厚论》,让主考官欧阳修眼前一亮,要不是误以为是出于自己学生曾巩之手的话,拔得头筹一点问题没有,误会解除之后,二十岁出头的他,就因出众的天赋才情倍受推崇,此后更文名渐显。父亲苏洵走了十多年的路,苏轼一朝就做到了。
林语堂在《苏东坡传》里也这样称赞:“具有多才多艺的天才的深厚、广博、诙谐,有高度的智力,有天真烂漫的赤子之心……这些品质荟萃于一身,是天地间的凤毛麟角,不可数见。”
如果时间不流转到苏轼的四十三岁,不遭遇乌台诗案,那苏轼的洒脱,就可以这样一直到天荒地老。可命运专门负责捉弄人,四十三岁以后的他,不是被贬, 就是在被贬的途中。然而,苏轼依然可以用他的方式,活出洒脱的姿态。
对于别人来讲,贬官是惩罚。可对苏轼来讲,是人生难得的“赏赐”,因为不贬官还不会到这些地方,也不会有那么多丰富的遇见。
到了岭南,人家觉得这地方是活不下了,他却说荔枝很好吃啊,“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后来又到海南岛,认识了当地的原住民,这是他在四十三岁之前从来没有过的遇见,被贬的路有多长,他的生命就有多开阔,惩罚也可以成祝福,不过是一念之间,生活又有了洒脱的姿态。
如果不是被传唤进京,锒铛入狱,他不会认识狱卒梁成。苏轼过去的一帆风顺里,没有这种人,生命遭遇困顿之后,他见到了人间的别样真情:梁成觉得苏轼真是被陷害的,常常偷偷带一点菜给他吃,冬天给他烧热水洗脚。原来生活中不仅仅有诗和远方,还有当下的苟且,朋友里不仅仅是吟诗作对之人,还有生活在最底层的下里巴人,既然如此,还较个什么劲儿呢。
与其感慨时运不济,在愤世嫉俗中郁郁一生,不如洒脱一点,不是放弃,而是放下,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 ,放下无法更改的过去 ,放下无力改变的现实,与糟糕的生活,握手言和,行云流水,任意东西。
苏轼的洒脱,亦佛亦道,佛教的济世情怀,老庄的自然超脱,让他能把生命体验和天然情趣融为一体,在审美的关照中获得了精神的超脱和自由。他的笔触也因此由少年般的无端喟叹,渐渐转向中年的无奈和老年的旷达。终于将洒脱,活成了他的生命常态,活成了千古绝唱。
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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