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左岸
那时候,我跟着刚刚从供销系统退休的母亲从城里回到了乡下,转到一所乡村中学读初中。
那时候,有个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的语文老师,他姓刘,为了提高我们的作文水平,总是叫我们多看书,多记日记,也许是我小学的语文基础打得好,日记里生动的表述经常被刘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颂读,暗自怯喜的我顿时萌生了一种想法,以后一定去当一名作家,这在我们那个年代算得上是比较崇高的理想。
那时候,我们天真、无遐,对什么事都充满着好奇,喜欢观察,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每每发现一个什么"新大陆"便立马用文字表述出来,记得有一次看到门前大坪里一群蚂蚁搬家,详细地写了他们如何训练有素地出门,如何有秩序地传递信息,如何有条理地搬运食物……把个蚂蚁的动态描绘成了人间的活灵活现的画面,第二天不出我所料,老师亲自叫我颂读我头天写的那篇《蚁儿搬家》,我都奇怪自己那时候竟然把动物也想象成人一样有行动有思想。
那时候,我们没有电视,电影嘛还没我在城里看得多,在乡下,放电影时都是一群唏唏啦啦的男女老少挤在一个空旷的大坪里站着看,没挤到前面去看的小孩只有骑在大人的肩膀或者索性站在屏幕的反面去看,所以书成了我们吸取知识的最大来源,特别是那些小人书,有图片,有文字,看起来通俗易懂,一页页翻过,象放电影一样,我家几个孩子爱看书,小人书特别多,《三打白骨精》《小兵张嘎》《铁道游击队》都是当时流行的版本,还有本《戴手铐的旅客》买来没两天就被别人拿走了,没办法呀,别人家穷,买不起,况且自己已看完了,要讲也讲得出来,也就不去追究哪个拿了,用鲁迅笔下孔乙己的观点窃书不算偷来安慰安慰自己吧!

那时候,我们没有功放,没有VCD,谁家有一个收录机便很奢侈了,记得有一年的冬季,从外地当兵的大哥不知从哪弄只三用机回来,既使是沉默寡言的小哥也和我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在那里录着音,我们互相叫着对方的绰号也觉得十分有趣,可是没过多久,大哥回部队去了就把它带走了,我们还惆怅了好一阵子……

那时候,我们最大的爱好就是写对联,你出上联我出下联,再叫人来个横批,记得有一年好象是我家搬新房吧,我认为爸爸妈妈的功劳很大,我们几个小孩只是弄潮儿,于是把我们全家人名字的谐音都镶进去了,我的对联是这样拟的:
曙光始照开天地
菊花初放绣山河
横批:英豪安朝
你们可猜出我家里人的名字吗?我家就数大哥的字写得最好,他在部队考上了大学,成了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硕士生,过年的对联大都是由他来写,小小的我总是在心里暗暗和他较劲,什么时候我也要做这么大的学问?!虽然当时大家称我为小才女,我总认为自己学到的东西还远远不够。
那时候,我们没有手机,汽车也少,要摄个影,照个全家福还要跑到市里去,不愁,大哥最聪明了,一到暑假,他就叫上他的同学来我们家,我们叫他廖老师,他有一台傻瓜照相机。于是一年四季茂密幽静的杉树园(现改白鹭天堂)就成了从鄱阳湖迁徙而来的侯鸟白鹭和孩子们的天堂,忙碌的大白鹭们在树上晒息,孩子们或在树林中欢快地歌唱,或三两结伙去追赶那刚刚学飞的小白鹭,追到了就用细细的长绳绑住它的双脚,自己一边跑一边让它飞,心里想,为什么我不能飞?我也能飞起来多好!河边,沙滩,桥旁,处处留下我们活泼可爱的身影,这时候,热情的廖老师笑咪咪地走过来了,当闪光镜头对准我们的时候,心里那种高兴程度无以言表,咔嚓,我们的快乐时光就刹那间定格在一张张活灵活现的相片上。

那时候,我们无忧无虑,从来不想读书要多少钱,只要会读,家里会缴得起,因为大哥也差不多大学毕业了,他会分在哪里工作呢?小哥也顶退妈妈参加工作了,基本上实现了他的理想,成为了一名摄影师。
那时候,我一边读书,一边做着我的作家梦,只是那时候已经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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