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农村乡下。我家的旁边,有一口小时觉得好大好大的鱼塘,因为我从没有游到过对岸。
记忆中,家乡的鱼塘每年冬季都要进行一次“清塘”,将水放干,晒上一个冬季,待第二年春回大地,春江水暖,再蓄水放下鱼苗,进行新一年的养鱼。
春暖蓄水时,由于鱼塘面积很大,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而来水小,往往要蓄上个把月才蓄满鱼塘。在这慢慢水涨的过程中,天气一天天变暖,随着蛙声在夜幕下的鱼塘四周响起,那些黑不溜秋的小蝌蚪出世了。
小的时候,我和儿伴总喜欢到干涸的鱼塘边玩,边晒太阳边玩水。那些小蝌蚪好象不约而同似的,仿佛一夜之间就全涌挤而来,密密麻麻、黑糊糊地拥到鱼塘岸边的浅水。也许是深水处的水太冷,小蝌蚪们也想上来晒晒太阳了。
小时的我们,不知道小蝌蚪于何处而来,要到哪里去。总喜欢拿着挑泥的簸箕,到鱼塘的浅水边捞鱼。鱼没捞到,倒是每次都捞出不少小蝌蚪上来。
那些被捞到的倒霉的小蝌蚪,拖着细长的小尾巴,扭着黑不溜秋的圆肚子挣扎着,想要重回水里。只可惜,每次能逃回水里的很少,铺在鱼塘岸边的泥巴上被太阳暴晒至死的多。
小时的我,开始时跟着比自己大的小孩经常去捞那些小蝌蚪晒着玩,从没想到过那些小蝌蚪也是一个个小生命。直到有一天,被母亲抓了个现行,看到了我的劣迹。母亲一把夺下我手中的簸箕,一边拉起我往回走,一边大声训斥我:你们不要命了?捞那么多“目局鱼”(方言:意指小蝌蚪)上来弄死了,这都是天上雷公的子孙后代,你们不怕被天上的雷公生气劈下来吗?
我从没见过天上的雷公长得怎么样,但电影、连环画让我知道,雷公脸很黑,也很凶很恶,有两把很厉害的电斧头,可以从天上劈到地下。我们都被母亲的话吓到了。好几天,我再也没有到鱼塘边玩,整天都忐忑不安的。
再后来,我又听到大人们陆陆续续说起雷公劈人的训言,但也看到仍有几个年长一点的堂兄堂哥们依然经常去捞鱼捞小蝌蚪来晒。
虽然我从来也没见过有哪个哥哥被雷公劈到,但我却再也不愿意去捞那些小小的生灵了。
再长大后,我慢慢知道,天上并没有真正的雷公,只有自然界的闪电现象;小蝌蚪也并非是雷公的子子孙孙,而是冬眠苏醒后青蛙、蟾蜍的卵孵化出来的小青蛙小蟾蜍的前身。
这些小蝌蚪长大后,都成为青蛙、蟾蜍,捕食害虫成为田里庄稼的守护者。而母亲那些谎言,美丽而耐人寻味,一直伴随着我走出大山,走向县城,走到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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