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距离临安府五里的地方,是一个叫新桥的地方。新桥有个姓吴的富户,主户叫吴防御,妻子姓潘,两个人年过半百,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吴山。这吴山从小聪明伶俐,长得龙马精神,深得夫妇两人的欢心。
吴山十七岁的时候,便寻了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和他婚配。不久两人便成了婚,妻子余氏不仅温婉贤淑,而且对待公婆更是十分孝敬。一年后,两个人便有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如今已经四岁了。眼看这大好的日子令人羡慕,可世上怎么有如此顺意的人生?
事情还要从吴家的丝棉铺说起。且说吴防御夫妇年纪大了,便在乡下盖了一大片宅院,享天伦之乐,只让吴山一人每日去城里查看管理丝棉铺。铺子里的货物隔几天都会新进些,所以一般吴山把铺门开了之后,便安排伙计去码头接货。
这天,接货的伙计从码头拉着货物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老的婆子,一个胖妇人和一个俊俏的小妇人。吴山看到这三人,很是奇怪。还没等吴山开口问,伙计便说:“这小娘子和她的家人因为要来这里寻亲,可现在却身无分文,想在咱们的丝棉铺住上三四日。我看咱们的仓库这几日也比较空,便擅作主张把她三人接过来了。”
吴山听了,也没说啥,算是应下了。三个人便开始从车上搬行李,吴山看小妇人相貌俊俏,便心里美美的,也上去搭把手。这倒让小妇人不好意思了,她向吴山说到:“本来已经很麻烦您了,怎么好再让您动手?”吴山看着小妇人说,住在这里就是一家人,遇到就是缘分。小妇人听到,脸不由得红了。
给三人收拾妥当,吴山才回家去了。到了夜里,他总是没来由地想起那小妇人的一颦一笑,怎么也忘不了。原来因为吴家只有吴山一个儿子,从小父母管的便十分严格。可吴山又是个生性活泼的人,被压制的太久了,突然看到俊俏的小妇人,不免心中燥热。
第二天,吴山早早地吃过饭,穿戴整齐,便去了铺子里。安排好店里的一切活之后,便来看小妇人三人住的是否习惯。老婆子和胖妇人对吴山现恩万谢,过了会儿便找了个由头出去了。只剩下小妇人和吴山对坐,小妇人低下头去,轻轻地问,看官人风流倜傥,不知官人今年多少青春?
吴山看向小妇人,说到:“我今年二十四岁了,不知娘子芳龄几何?”
小妇人微微一笑,说到:“奴家今年也刚好二十四岁。我们相遇,莫非是缘分?”
吴山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两人越坐越近,突然小妇人一把按住吴山的发髻,拔下他的金簪,在吴山耳旁轻轻说道:“官人,奴家有几句体己的话,想和官人来楼上说。”楼上正是小妇人的住所。
吴山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突然没了主意。只见小妇人提起罗裙,便上了楼。没有金簪,回家如何交代,吴山也忙跟着上了楼。走到小妇人房内,吴山说:“娘子,我今日还有事,你先把金簪还我,一切好说。”
小妇人说:“我和官人有注定的缘分,你不要装假,我愿意和官人携枕席之欢。”吴山忙说道:“这可使不得,我常年在此,附近耳目众多,要是让别人说了闲话,这日子可就难了。”说着便要下楼。谁知那小妇人放出万种妖娆,搂住吴山,倒在怀里,伸出芊芊玉手,解下吴山裙裤。吴山受不来如此撩拨,很快便把持不住,一把将小妇人抱起放在床上,两人行了鱼水之欢。
云消雨散,吴山问小妇人是哪里人士,为何来到这里。小妇人说:“我本是城中人士,那老婆婆是自己的姥姥,那胖妇人是自己的娘亲。因为丈夫死的早,一直居无定所,之前还可以靠着一些女红养家,可现在母亲和姥姥年迈,实在无法过活,便想着回到乡下,过些粗淡日子。好在上天眷恋,遇到了官人。”
吴山听了小妇人的话,更加爱怜,说到:“娘子不必担忧,只要有我吴山在,保证你们吃喝不愁,用度有余。”说罢,又将小妇人搂入怀中,温存许久。小妇人听了吴山的话,心里暗喜:果然找了个有钱的主。
其实这小妇人的丈夫还活的好好的。且说小妇人的母亲和姥姥都是烟花女子,可越来越年老色衰,实在招不得人。此时小妇人的丈夫又为生计发愁,两人便合计让小妇人也做自己的营生。很快,由小妇人担当,往来的男人络绎不绝,因为丈夫无能,又见小妇人挣了不少银子,也便识趣地躲了出去。
可附近的女人们得知之后都破口大骂小妇人一家,实在没有办法,三人便收拾行囊,不断换地方。遇到看着有些富贵的公子,便让小妇人下手,将其拿下。吴山便是这种计谋中的落网之鱼。
且说吴山进屋前,便有好事的伙计跟随其后,将这前因后果看的明明白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到天黑,吴山和小妇人的事便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吴山见状,忙想办法先将小妇人送走。
吴山好言相劝小妇人,走之前又给了小妇人十两银子,才让她们三人去城里躲一阵,这才收拾收拾回家去了。回到家里,害怕父母知道,早早就睡了。第2天起,也不敢再去店里,推脱自己身上不畅快,便在家里躲避养病。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吴山一直在家里养病。小妇人的十两银子很快花的差不多了,她的母亲打听到吴山在家养病,便买了两个猪肚,在灶间炖熟了,盛在一个食篮里,派人给吴山送了去。另又让小妇人写了一封信,无非是时隔日久,甚是想念之类的话。
那人来到吴山家里,把盛着猪肚的盒子给了吴山,并叮嘱吴山一定要单独享用。于是吴山便找了一家常去的酒家,要了个干净的房间,便打开食盒,看到猪肚,再看第二层,看到小妇人的信,竟然思从心起,当即要来纸笔,写了回信。
回家后,吴山把一个猪肚给了妻子,并说是一个相熟的机户送的,却不让父母知道。过了几天,吴山便找了个由头去了城里和小妇人相会。两人许久未见,小妇人更是精心打扮了一番,风韵更盛。两人扯了几句话,便又是云雨不断。云消雨散,两人相拥温存,吴山直觉得自己有些累了,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吴山正睡得昏沉,突然听到有人呼唤,睁眼一看,竟然是个胖胖的和尚,身上穿着一件旧袈裟,脚上的僧鞋也破旧不堪,腰间系着一条黄丝绦。他看到吴山睁眼,便笑哈哈说到:“贫僧是桑荚园水月守主持,因为死了徒弟,所以来这里度化官人。实不相瞒,贫僧看官人的相貌,命薄,享受不了荣华富贵,要是跟了我饮食清淡,六根清净,还有造化。”
吴山一听,忙说道:“我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妻儿可都指着我呢,怎么能跟你走呢?”和尚说,你要是不出家,命不久矣。吴山说:“你这和尚好没道理,这里是妇人的闺房,你一个出家人在家里,应该吗?”和尚一听,吴山如此执迷不悟,发起怒来,一把将吴山从床上拽起,走到楼梯处,一下推了下去。
吴山吓得一声尖叫,原来是梦,却也出了一身冷汗。小妇人也闻声醒来,问吴山怎么了。吴山也不说话,只说天色不早了,得快些回家去。于是整理衣冠,便回了家里。可才走到半路,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钻心的痛,好不容易熬到家里,躺在床上,却胃里一阵翻滚,一口吐出来一大滩血水。
妻子见状,忙告知了父母,请了郎中过来诊治,却说是色欲过度,伤了阳气,拿了一帖药,并说要看吴山的造化了。父母妻子听了都悲伤不已,吴山这才知道那和尚是来度化自己的。从此之后饮食清淡,坚持行善,身子倒是好了不少。
没几天,吴山正在睡梦中,突然和尚又来,也不说话,扯了黄丝绦放在吴山的脖子上边走。吴山见了吓得大叫一声惊醒。父母妻子都在跟前,忙问,怎么了?吴山见瞒不过,便将小妇人的事说了出来。父母听了不再言语,妻子顿了顿说到:“只要你能好好地,并和她断了来往,我不会怪你。
吴山听了,出了一身汗,却觉得浑身舒爽了不少。从此之后那和尚再没有入得吴山的梦。吴山夫妻和顺,再没有生出事端。
且说那小妇人没多久得了一场怪病死了,她的母亲和姥姥因为年迈,无人照看,没多久也没了。
故事改编自《三言两拍》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吴山虽然瞒着父母妻儿和小妇人暗通款曲,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不知一切都瞒不过苍天。好在他经和尚点化之后,迷途知返,才得以继续在人世间孝敬父母,照顾妻儿,尽自己的责任,感受人世间的美好。
毋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只要我们认认真真做事,真真诚诚做人,前程定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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