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她,是在一家狭小的咖啡厅里。
那天傍晚,独自一人,穿过层层叠叠人群车流,拐进一条幽静小巷,猫步于昏黄的灯光下,走到尽头,推开门,发出清脆的风铃声,就坐于靠窗位置。一位十八岁模样的服务员迎来,系着围裙,手里拿着笔纸,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环顾四周,人不多,都是些麻木的面孔,刻着生活的苦痛。窗外的一棵树,倒比人更有意思。澄黄的枝叶。风一吹,一些叶落下;风未来时,一些叶亦落下。一叶一叶零零。
卡布奇诺已上。轻嘬一口。苦甜甜苦萦绕于舌尖。似有微小粒子爆裂。味蕾一粒粒绽放。
埋头于书中。
作者庆山。这是她第二个笔名。不记得她的真名。这是我看的第四本书。犹记得第一次看她的第一本小说,一些压抑,一些悲情,情节如此,却不知觉陷入她的文字。有些不同寻常。字字咀嚼回味。后来再读,却心生不安。在那些字里行间,我看到了自己,它们赤裸裸地解说了我,甚至一些不为人知不为己知的灵魂深处。
最喜欢的作者是三毛。真名陈平。十三岁便逃学到坟墓堆看闲书。游过许多国家。西班牙是她第二故乡。哈撒啦沙漠是她难以忘怀的前世之地。她的丈夫荷西。死于潜水。后据说她死于自杀。三毛对我的影响最为深广直达灵魂。庆山影响的是文笔和心灵。
眼睛有些酸胀。轻轻闭上。脑子里回味着刚写下的最后一个句子:烟花蹿至高空,坠入海里。画面浮现。
门外风铃再响。睁眼一刻她走进来。径直坐在对面位置。点了一杯苦咖啡。
“对不起。我习惯这个位置。” 她说。
她不是我喜欢并愿意交往的女孩类型。一头凌乱短发,参差不齐,像是自己在梦中所剪。宽松肥大的白背心。一件牛仔短裤。黑色夹脚拖鞋。手臂上刺青。她不介意我一直盯着看。一声不吭。
“你的名字。” 我挑起眉,微扬下巴,双目盯着看她的睫毛。
“芍药,” 她并不看我,“我喜欢别人叫我芍药。” 这不是她真名。但我不介意。
“雨令,” 我还在盯着她看,“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她抬起了眼。
眼睛并不澄澈。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或许她会愿意讲讲。我愿意等和听。
良久。咖啡渐凉,见底。她打了响指,叫来服务员,结账,借来笔纸。
“我的电话。再联系。” 她把纸条递给我。我知道有一天她会告诉我故事。我要等。我可以等。
她的背影狭长,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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