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去看望母亲,刚走进母亲住的院子,就看见不远处的母亲正向我这边走来。
静静的院落里,花白头发的母亲,独自一人,满脸愁苦的怀里抱着她的白猫,佝偻着背,步履蹒跚的走着。昔日那活泼可爱的猫,此刻搭拉着脑袋,毛发凌乱的静卧在母亲怀里。这个场面叫人看了有些心酸。我一边喊着:“妈妈。”一边急忙迎上前去。
母亲根本没有听见我在叫她,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她的怀里的猫,时不时用手抚摸着猫,冲着牠喃喃自语地念叨着。
当我走到母亲跟前叫她,问她这是要去哪儿时,母亲像是恍然大悟地看着我,有气无力地说:“你来了。猫生病了。我刚才带牠去看了病。”
我问母亲猫怎么病了,得的是什么病。母亲说医生也没有讲猫得的是什么病,只是说要给猫输液,观察。
说到输液观察时,母亲突然提高了嗓门,大声说到:“我是不会再给猫输液的,以前的那只猫要不是听你的话去给牠输液,猫也不会死!好好的两口,到你们那才住了一年,就只剩一口了。”
我听得出母亲对“输液”这两个字的愤恨,听得出母亲的话中也夹杂着对我的抱怨。我大气不敢出的跟着母亲回到家里。
母亲将生病的猫小心地放在沙发上,取来毛巾将猫盖好,然后坐下,长叹了一口气。我赶紧去给母亲倒了一杯水,递给母亲,母亲接过水杯,哭伤着脸,喝了一口水,没有像平时那样问起我的情况,而是有气无力的讲着猫生病的过程。
母亲的声音很微弱,听着像是在自言自语。讲述中,不乏有对自己的责怪,有对猫的心疼和怜悯。
母亲时不时的抹着眼泪,说她看着猫不吃不喝的样子,自己也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她也已经两天吃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还说:“猫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跟着猫一起走。”
我在一旁小心的为母亲擦着泪,劝着母亲,万不敢提及给猫输液治疗的事。
随后,我给母亲煮了点汤面条让母亲吃,又协助母亲用注射器给猫喂了一点水和帮助消化的药。最后,我在走之前,祝福母亲每天多给猫喂几次水,自己也不能不吃饭,要是母亲病倒了,猫就没人照顾了。
在回去的路上,母亲抱着猫步履蹒跚的向我走来的情景,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原本是个不喜欢小动物的人。我们小时候养蚕、养小白鼠,母亲都不让我们养,她会乘我们不备时将它们扔掉。后来,家里养了猫,她更是几次三番的要将猫送人,都是在我们强烈的抗争下,猫才留了下来。
母亲似乎从来不管猫,每天只是忙着早出晚归的挣钱,忙生活。
后来,孩子一个个长大,成家立业。家里只剩下奶奶、父亲、母亲和猫。奶奶年纪也大了,母亲那时也已退休在家,于是,给猫买食物,喂养猫的任务就交给了母亲。
再后来,家里只剩下母亲一个人,我回家看望母亲时,常看见母亲抱着猫坐在沙发上和猫说着话,逗着乐。当母亲看见我去了时,她会开心的对猫说:“你看谁来了,是小姑姑回来了。”我知道,此时的母亲,已经将猫完全当成了家里的一员,如同她的孩子,孙子。猫,便成了母亲独自生活中唯一的伴。
我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会面对身患重病的猫,那么愁苦,是母亲对相伴了她八年多的猫情感上深深的依赖,担心猫会就此离去,留下孤独的她。
我也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对年迈的母亲怀抱着生病的老猫时的情景深深的触动,是母亲那孤独无助的身影,是母亲那颗孤单的心,深深地震撼了我的灵魂。
此时,天已黑,我的身边走过一个年迈,瘦弱的老人,手里牵着一只剃了毛的京巴狗,京巴狗在前面跑着,牵着狗的绳子绷得很紧,老人在后面喘息地喊着:“慢点,慢点!不要跑那么快,我跟不上了。”老人的身后还紧跟着两只没有栓绳的狗。
我说:“大爷,这狗都是你的?”
大爷说:“什么狗哦,我一个人,这些都是我的儿女,我的伴。”
听着这话,我心里的痛再一次涌了上来。
想着与猫为伴,年迈、孤独的母亲,想着母亲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常回家看看呢。
其实,对与每个人来讲,陪伴年迈的父母,是我们做儿女的责任,也是我们应尽的孝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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