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女（二）

（二）

烈日被黄土烤得升腾起干燥的土的味道，狂风夹着黄沙肆虐不已，独狼山前躺着一条狭窄的小道，空旷的道路上安静得让人恐惧。小路上回荡着两个女子唱戏的声音，有一个戏班在赶路，而在戏班前面是一个不小的商队，有七八辆马车还有镖局的人四面保护，镖旗在满眼黄土里彩得十分显眼。

路上的人一个个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屏息前行，好像他们踩的地，连同呼吸的空气中随时都有危险会发生，恐惧充斥着每个人的血液敲打着心房。

  “好我的两位姑奶奶，可不敢唱了。”三庆戏班的班主慌张地小跑到她们坐的放杂物的马车前:“要是把那些爷爷们招来，我们可一个都别想活命，这可是独狼山。”

唱戏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被吓得立刻住嘴，两人俊俏的脸上惊恐失色。

  “会招来什么爷爷?”其中较大的一个问。

老班主恍惚的眼神闪过一丝恐惧:“招来哪个爷爷都不好哇。”说完拉过一床被子盖在两个姑娘的身上。“雪芬，你和金枝就躲在这被子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也别出声，一定要记住。”说完把她们的头也盖上，任谁也看不出这放杂物的马车上有两个人。

  “雪芬姐，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独狼山的狼来了。”金枝在黑暗中小声问。

  “别怕，怕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管他什么爷爷。”袁雪芬说。

    金枝听着有道理，立刻也有了勇气:“就是，横竖都是死，大不了一条命。”她对自己刚刚的胆怯暗自自责，心想:“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就算被狼吃之前也要咬它一嘴毛，做人不能失了底气。”

马车突然停下，地面渐渐震动，随之传来急鼓点一样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快要逼近耳膜。不一会儿从山上流下一片黑影，是胡一虎带着一群人马冲了下来，这些人喊着的令人发麻的调子，当这群人马渐渐逼近，有人慌张地大喊:“土匪来了。”小路上的人混乱成一团，哭喊着四处逃窜。戏班前面的商队有的凌乱逃窜，有的则拿出大刀拼命抵抗，土匪冲下来在飞扬的黄土中与小路上的人群厮杀。胡一虎像嗜杀的疯魔一样四处挥刀。

混乱中铺在袁雪芬和金枝身上的盖子被疯狂逃命的人在无意中掀开，金枝被露在了外面，当她被眼前的慌乱惨状惊呆的时候，土匪中的许二河看见了她，策马过去把金枝虏去横拦在挂着金银的包袱的马背上，金枝挣扎着喊着袁雪芬救她，但袁雪芬依然躲在被子下面没有出来，直到土匪离开。她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无畏。

那时袁雪芬在被子下面已抖作一团，在被子下面的黑暗中传来金枝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可她已经吓得全身僵硬。当她出来的时候，戏班的人大都逃到了对面的山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前面的商队里尸横遍地，马车上的所有东西都被的洗劫一空，彩色的镖旗依然飘在风里，只是多了些血迹，飘散出悲凉凄惨寒入骨髓的血味。

    夜里疏星朗月，独狼山寨里火光通明，在荒凉的深山里只这一处是最热闹的，土匪们敞着肚皮喝酒喝得东倒西歪。胡一虎看着众人吃喝打闹，脸上露出笑容，大家拉帮搭伙的过来同他敬酒，他喝酒就像喝水一般，待众人散去，他的脸已经红起来有些站立不稳，一个长须老者一把将他扶住后两人坐了下来。

胡一虎高兴地拉着老者的手说:”军师，这独狼山寨就是我们的家，有这么多兄弟在，我们就是这山头的王，就是只苍蝇飞过去，它也得来我这里报告。”

  ”这次下山的确收获不小，我们运气不错，那个商队拉了不少金银，可惜他们不舍财却丢了命。“刘军师咽下一碗酒。

    胡一虎粗声说 ''都是在刀口上活命，我们的兄弟也死伤不少，师爷您比我明白，怕死就不要活命。这天下哪有白做的买卖，命强命弱都是自己争回来的，你若是只兔子，还没叫一声就得被吃掉，你只有成为一只狼才能保住自己。''说着两眼放光。

这时响起一阵欢呼声，有人笑着大喊:''带出来，让我们看看呀，别藏在房里。''引起众人一阵欢笑。胡一虎提高了嗓音问:''怎么回事?''有人叫喊着:''二河虏来一个女人。大家伙儿好奇都想看看。''胡一虎也提起了兴趣，大笑了一声向许二河道:''就把人带出来，让我和兄弟们都瞧瞧。''

许二河快步跑到胡一虎面前，满脸堆着笑容:''只要大哥放话，我马上就去，大哥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领去。''还没说完许二河就跑去了。

一团火光从人群后面慢慢移过来，火光所到之处，人们都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一直延伸到胡一虎面前。火光在金枝清秀的脸上热烈地跳动，胡一虎的心也随着火光跳动起来。许二河仔细打量着胡一虎的表情，他走到胡一虎面前弯腰咧嘴笑道:''大哥，你看怎么样?''还没等胡一虎反应过来，许二河直起身子向众人大声喊道:''让这小姑娘给大哥做压寨夫人怎么样啊?''众人拍桌敲碗欢呼道:''好，好，好。''

    金枝做了独狼山的压寨夫人，为防金枝想不开，在前一个月的日子里，胡一虎都让人盯着她。金枝确实拿刀刺向自己，也试图跳过崖，但都被人拦了下来，后来慢慢也平静下来。在金枝面前胡一虎总是轻声细气的，但发怒时却像雷霆暴响。

    独狼山上的狼很多，胡一虎平时则以打狼为乐，只一把匕首，他和狼对立就像是两只狼狭路相逢。这天，胡一虎带金枝在山上骑马，金枝忽然看见在满是黄土的荒山上，有个黑影正向她跑过来。一只狼轻快敏捷地越过土沟和山棱慢慢向她逼近，她能清楚地看见这只小狼面部表情的变化，当小狼与金枝的目光对视的时候，它顿了一下，之后转过头轻松地迈着安静的步子好像散步一样来回度步，突然狼斜眼看了她一眼，蹲下来龇了龇牙，突然冲她跳起来。就在她想呼喊的时候爆出一声枪响，那只狼狠狠地摔在地上，血流成一滩。胡一虎收起枪，大步走到那只小狼面前，取下两颗狼牙放在金枝手里，笑着嘱咐她不要在山上乱跑。

    这一次，胡一虎再次率众人下山，山寨里只留下几个人看守，金枝趁机从山寨里跑到了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在庞大的山上疯狂的奔跑，即使遍地是狼她也要奔向她的自由。她激动地跑着，突然她脚下踩空从山上滚了下去。

    世界是如此的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风穿过身体似乎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我是不是死了，应该正往阴曹地府走了。”金枝心里想。“死了真好，真平静，我总算是解脱了。''

  ''姑娘。''金枝听到有人在耳边叫她，于是费力地睁开眼睛，一道白光闪入，渐渐地在她眼前出现一张模糊的脸，竟一时分不清是人脸还是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