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喜欢读书,枕头底下掖本书,上坡回家吃饭前洗洗手先看上几页,晚上睡觉前就着昏黄的媒油灯也读上一会,难怪爸爸会讲那么多故事。
一到夏天,吃过晚饭,我和二妹把凉席拉到大门外,立刻,三妹、四妹、左邻右舍的小伙伴都挤过来坐下,爸爸换好白衬衣,左手抱着二胡,右手拿个板凳出来。他照例在家门口坐定,拉开架式,气定神闲的来一首《大海航行靠舵手》,妈妈急匆匆抱着小妹坐到门槛上,跟着曲子哼唱。立刻,像得了号令一样,爷爷奶奶叔叔大爷大娘婶子们,从各个巷道向这聚拢。皎洁的月光下,一众人把爸爸围在中央,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爸爸的章回体《全像古今小说》或《杨家将》等又开始演播了…他讲的声情并茂,大家听的如痴如醉,连青蛙、蛐蛐都来凑趣,直至月上三竿,渐有凉意,有的孩子已在母亲怀中睡去,爸爸讲到且听下回分解,众人缓缓站起,有人边走边回头叮嘱,明天接着讲哈。他哈哈笑着说,月光下的故事会,明天不见不散,大家才悻悻离去。
今儿怎么了?爸爸面对整箱书,一会满脸喜色,忽而表情凝重。他嘴里念叨着,低下头,手抚书本,好久好久才回过神来。把书一本本擦净码放齐整,又踩着凳子放回原处。
从此,我老想看看那些书里写的什么。
有天,趁爸妈不在家,我搬了小杌,上面放上凳子,让二妹给扶着。心惊胆战的爬上去,双腿不停抖动,左手把着衣厨门,右手使劲向上捞摸,好不容易掀开箱盖,从里面摸出一本书,心吓的咚咚直跳,生怕被爸妈撞见。
那是魏巍写的《谁是最可爱的人》,记得是在朝鲜的松骨峰,我军与美军英勇战斗的故事。我被深深吸引,夜已深,还躲在里屋被窝里读书。妈妈进来盖被子,见我还没睡,轻声说,不早了,别学习了,快睡吧。我慌慌把书掖进被窝,赶紧抓起笔, 心虚的回道:“作业还没写完呢,你先睡。”瞄见妈妈去外屋,马上掏出书来,继续如痴如醉的读下去。
白话文、半文言文,囫囵吞枣的读,不懂的地方自己揣摩,甚至瞒过去,也不敢问父亲。
至小学毕业,他的一大箱书被我读遍,外边又找不到书。每次新学期开始,新书下来,我内心狂喜不已,用手轻轻抚摸书皮,低下头轻嗅墨香,赶紧读起来。
上初中时,同学桂欣也很爰读书,她每次把旧杂志带过来和我换书,看着看着真上瘾。有次上化学课,我忍不住又掏出课外书,头抵着课桌看。韩老师走过来,用大拇指、中指在我头上掺了一下。我猛然抬头,见他站在身旁,眼神如刺,很严厉的问:“孙永秀,你想考故事大王啊?”同学们哄堂大笑,我又羞又恼,发誓不再理他。事情过了一个多月,有次与爸爸去赶集,恰巧遇见韩老师,他与爸爸热情问好,并没有提上课读小说这事,我才释然。
上高中时,我从每周两元的生活费中,省出钱来,定了《演讲与口才》,隔上一段时间 ,骑自行车一个多小时,去城里新华书店看书,再买本《读者》或汪国真的诗,那真是最享受的时光。我坚持每天写日记,高兴写,受委屈写,也模仿着写诗,现在读来虽幼稚, 却也记录下一些简单和美好。
九零年参加工作后,幼儿园订《幼教园地》、《幼儿教育》,我每篇都读,课堂上会不自觉的把读到的东西分享给孩子们,内容丰富而有趣,虽粗浅但广博,深得孩子们喜欢。我试着写故事,写教学感悟的小文章。
前些年开车大街小巷的跑,每天见到形形色色的人,这些年开车自己遭遇的一些开心闹心的事,偶有写作的冲动,想写报告文学,题目、框架拟好,甚至想发了会有哪些影响,思虑再三,每每搁置。但读书一直持续,我订阅全年的商报、齐鲁晚报,等客间隙都会读上一会。
二零一八年三月十四,注定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我偶遇徐可顺老师,在他的引领下,来到济南市周三读书会,从此与书相伴相恋的缘分更加缠绵。发起人李先生直言,经历就是宝贵的财富,一定要多读多写,他的热情鼓励让我重新拿起了笔。
孙永秀,1970年生,日照莒县人,济南槐荫童悦艺术老师。热爱读书、写作,致力阅读的推广。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周三读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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